況且,她還同他有著三年協議。他既同她簽了協議,雖不知是出於何種緣由,但她知道,自己對於他而言,必有別的用處。
就衝著以上兩種緣由,蘇子暮就必會派人前來相助。
在昨日夜裏,昭雲就借著夜黑風高,趁機去後麵船艙偷窺了一眼。果不其然,裝滿鐵礦石的船艙,已被鐵鎖鎖住。就連同前麵裝著絲綢、茶葉的船艙,也被人鎖了起來。
而這艘船,也一直順流而下,自過了江口瀑布,在湍急江流上,更是快似飛魚,一日千裏。
借著送晚膳的機會,昭雲手提盛著飯菜的竹籃,去了掌舵的船頭。
昭雲笑著招呼兩個剛剛閑下來的副舵手:“幾位大哥辛苦了,先趁熱用些晚膳吧!”
見他們用肩膀上搭著的汗巾,隨意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後,也感覺到,一股接著一股的熱氣,正如浪般向她撲麵襲來。沒過多久,便有細汗,沿著她假麵的縫隙,緩緩淌下。
而假麵下的皮膚,已是黏黏糊糊,甚至是有些瘙癢難忍。
自上船之後,害怕被人察覺,她臉上的假麵便很少取下。唯有等到夜深人靜,在暗夜的角落裏,才敢將真正的麵容顯現。
現下,她自是十分難受,隻想詢問完畢,立即出這掌舵的首艙。
“這裏很熱吧,來,把汗擦擦吧!”其中一圓臉,身穿短褐的年輕小夥兒,見她用袖擺掩住,不住用手腕擦拭額頭的模樣,隨手將自己手中的汗巾遞了過去。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見著遞來的汗巾,昭雲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笑著婉拒了。
見她拒絕了自己,那小夥收回舉著汗巾的手,麵上還帶著一點失落。
“你這小娘子,是不是嫌汗巾上有著汗臭味?”另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壯漢笑著打趣。
昭雲頓覺幾分尷尬,連忙擠出點笑容,辯解道:“豈敢豈敢,隻不過是怕擦髒了這位小哥的汗巾而已。”
一聽這話,那圓臉小哥就撓著後腦勺,嘿嘿地笑著。
襯著被曬成紅黑色的麵皮,昭雲覺得,他因笑而露出的牙齒,便有些白的晃眼。
“聽說是葉姑娘你改善了我們的吃食啊!”他掀起一旁被擱置著的食籃上蓋著的白布,見著裏麵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和幾疊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小菜,嘴角的笑容又更大了些。
“俺聽說那幾個懶婆娘原先隻顧著那幾個當官的,還想隨意打發了我們的吃食!”一旁的同穿短褐的壯漢,麵帶怒氣。
昭雲隻是笑著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接那壯漢的話。
“話說,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西兀啊?”話音一轉,她佯裝著隨口問道。
“不遠了不遠了”那小哥連忙笑著接話,“一路向西順流,估計過了明日晌午,就可以到那西兀了!”
“對啊,隻要過了前麵的獅虎山,接下的路就幾乎是順風順水!”壯漢在一旁插話。
“獅虎山?難道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土匪山?”總算聊到重點了,昭雲佯裝好奇地問。
“可不是嘛!”那壯漢皺著眉頭,快言快語,“像我們這種在水上跑的,最怕遇到兩種船。”
“哪兩種船?”昭雲頓時有些好奇。
“一種是敵國的船隻,另一種就是這種山匪水匪的船。”壯漢隨手從籃中抓起了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口齒不清地說。
昭雲問道:“那我們現在離獅虎山還有多遠?”
“照眼下這行船速度,天才黑下來的時候,就要到了。”圓臉小哥朝窗外探出頭去,張望一番後,轉過身來對著昭雲笑。
三伏的天,夜晚來得格外的遲。天剛黑,估約是戌時。而剛來首艙的時候,她留意到立在甲板上圭表的刻度,顯示才過了酉時。
那不僅有一個時辰,就要到那獅虎山了?想到這,昭雲連忙找了個理由,步履匆忙的出了首艙。
“吳三兒,你是不是喜歡這葉姑娘?”阮蒙用胳膊,杵了杵一旁目送昭雲離去的吳元白,笑嘻嘻地打趣道。
吳三連忙收回視線,紅著臉怒罵:“你這老不正經的!”
“你敢說沒有?瞧你這臉紅的跟什麼似的!”
“就你話多!又是誰,在家連大氣都不敢放的?”
阮蒙氣得伸出手指,指著吳元白。
吳元白卻是笑嘻嘻的:“這船上的,誰不知你怕你家那隻母老虎?”
“是哪個臭嘴生了膿瘡的,竟在老子不知道的時候,到處亂嚼舌根!”
離去的昭雲全然不知,艙中的二人因自己爭論的喋喋不休。她現在滿腦子想著的,就是一個時辰後,將會進入怎樣的龍潭虎穴,而她,又會麵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