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皇上傳話讓您去一趟。”阿楓猶豫許久,終究還是說出。
“那就去罷……”洛長歌收回了擺弄花草的手,淡淡的說著,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以後的路還要由她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若是為了這點兒小事便慌了神,往後怎麼步步鏗鏘,怎麼不畏山高水長?!
“可是殿下的腳……”
昨日是阿楓為洛長歌清理的傷口。她的腳血肉模糊,卻又固執的不願讓阿楓宣太醫,硬是讓它自個兒痊愈,惹得阿楓心急如焚。若再加上這來回奔波,這腳,怕是就沒法要了。
阿楓擰眉思量片刻,卻是說了句傻話:“不如奴婢找人回絕皇上,就說殿下有傷在身,不易挪動?”
“你是有幾個腦袋?”
洛長歌謝絕了她的好意。她嘴角一歪,冷笑著:“不過一點兒小傷罷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本宮既是受不住也得受住。”
南宮徹,十年後的重見,我怎可能讓你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怕隻會讓你更加的看不起我,更加的稱心如意!
知道自家主子的倔脾氣,阿楓也不再多費口舌,隻是默默的拿起洛長歌的鞋子往裏麵多墊了些柔軟的棉花。雖不能為洛長歌除卻疼痛,但少疼一點,總歸是好的。
“阿楓,謝謝你。”
洛長歌忽然開口,阿楓不可置信的抬頭,睜大了眼睛望向她。洛長歌不自然的別過頭,看向別處,卻仍對她說著:“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多年從未感受過的母親般的溫暖。
**
下了步攆,洛長歌拒絕阿楓的攙扶,堅持要自己獨立走進商潔宮。步伐輕快,表情淡定從容,根本看不出絲毫疼痛的跡象。阿楓不免驚歎,這根本與常人無異。
洛長歌步入大殿,才發現原來皇帝召見的不止她一人,還有二十餘名朝堂大臣,多為胡子一大把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想來都是西涼的肱骨之臣。
大臣們見她進來紛紛行禮:“臣等參見樂央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長歌的目光卻是未曾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她徑直的朝南宮徹走去,微抬起下顎,叫人瞧不出半點恭敬的模樣:“民女洛長歌,參見陛下!”
大臣們起也不是,跪也不是,顯得尷尬無比。心道這樂央公主真是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很!先別說行錯了禮,居然稱自己的父皇為“陛下”,且自稱“民女”。
這哪裏像是一國公主?
雖早猜到她會如此,南宮徹卻還是免不了失望,在心裏默歎了口氣,方道:“平身吧!”
“謝陛下!”
“給樂央公主賜坐!”
“謝陛下!”
南宮徹眸色一沉,好似無星無月的夜空。
洛長歌坐在了南宮徹左下方的位置上。
她對麵的男子約莫二十歲,一頭黑發用玉冠束起,如綢緞般柔順絲滑,怕是女子都不及。唇紅齒白,膚色如雪,眉眼如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溫潤如玉。那張臉叫人挑不出任何破綻,怕是連最獨具匠心的畫師也描摹不出,就連洛長歌這閑來自封“天下第一美人”的人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那男子的美,不沾一絲煙火氣。
從踏入商潔宮的第一步,洛長歌就注意到了他。不單單是因為他超塵的容貌和與生俱來的淡雅氣質,還因為他是除南宮徹外全場唯一一個沒有給她行禮的人。她總覺得那人眉眼間與她有著些許相似,再看他坐在南宮徹右下方的位置,定是身份不凡,許是那老頭子的兒子,自不用向她行禮。
可為什麼瞧著這麼麵生?
洛長歌自嘲的笑笑,我倒是忘了,畢竟我隻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待在宮中五年,也未曾和這些“身份尊貴”的皇子見過幾麵,更別說有什麼交集,想想真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