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商外表看上去放蕩不羈,實則是個笨蛋,他總是說我不諳世事,就像是個孩子。其實,不管是不諳世事還是像孩子,都說的是他自己。
單純是他,看不透也是他。而我,不過是個戲子。
我總是很開心很開心的在笑,實則心中早已淚流成河。我也不想表裏不一,可是湯商他喜歡看我笑。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已褪去了孩子的青澀,擁有了少女的豐腴。姑父看我的眼神很怪,就像是貪婪的狼瞧著垂涎已久的獵物那般。吃飯的時候,他的腳極不安分,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總是會碰到我,他的眼睛,也時不時往我這邊瞟。
姑父的好色是當地出了名的,我很怕他將主意打到我的身旁。可後來也便不怕了,因為,他是我的父親啊!
十七歲這年,湯商向我提親,我與正常女兒家一般羞紅了臉。
這一句話,我已不知等了多久,我沒有猶豫就想答應,但姑娘家總歸是要矜持些好,我怕我這迫不及待的模樣會嚇跑了他。況且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父是我的爹爹,雖不管他作何決定我都會出嫁,但出於尊重,我總是要告訴他。
所以我咬著牙說要回家同姑父商量,商湯沒有多想,笑著答應了。
我沒想到的是,命運給我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不行!”姑父當即就摔了杯子,麵目有些猙獰。
我不解:“為什麼?”
姑父忽然怪異的大笑起來,那模樣就像是剛從地獄裏爬起的惡魔,看得我頭皮發麻。我下意識的就想要逃跑,然而剛剛轉身,隻覺脖子一痛,便兩眼一黑,朝地上栽倒下去。
迷迷糊糊間聽見耳旁響起姑父的聲音:“青玲小美人兒,因為姑父愛你啊。哈哈哈……”
醒來的時候姑父正在穿衣服,他像是發覺到了什麼,朝我這邊看來,我閉上眼睛裝睡。他滿意的輕笑幾聲,便離開了屋子。
衣服散落一地,我明白昨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然而我卻隻是想笑。
豐青玲,你可真髒。
譚智,是我的父親,然而他卻對我做出了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他會下地獄吧!如果真是這樣,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是豐青玲該怎麼辦?
湯商他俊秀、善良、聰明,美好的不像話,如果可以,我真想將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他!可是我不能,甚至如今連最寶貴的貞潔都失掉了,我是個肮髒的女人!我如何配得上他?
一想到那個笑魘如花的少年我就想要流淚,我配不上他……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此時此刻,我竟是忘記了哭泣,忘記了撿起地方那殘破的衣服包裹我殘破不堪的身體。我隻是呆呆的望著房梁,好像被掏空了腦袋,抽幹了靈魂。
湯商來了,可是,他卻是來遲了。
他抱著我,兩眼遍布血絲,成了如野獸一般血紅色。我忽然咧嘴對他笑,因為他喜歡見我笑,不是麼?
他該高興的,可此時他卻是哭了。
看到他順著臉頰流淌而下的淚水,我受了刺激,慌亂的拉起被子蒙住腦袋。那受驚的模樣,就像是個瘋子。我不能讓他看到這樣的我,不能讓他看到這麼髒的我!
不能!
湯商點中我的睡穴,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我醒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床頭,細心的用帕子為我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他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盡是血汙,因為他穿著紅衣,所以自然看不出血跡。
我知道他殺了誰,所以我笑了,笑得像是嗜血的魔鬼。
對女子來說,貞潔比性命還要重要。我失了清白,按理說需要以死謝罪,然而我卻想要活著。即便我已是那麼汙穢不堪,我仍舊還是癡心妄想著。
我的湯商,我如何能舍得下他?
可是,我卻是懷孕了。是譚智的孩子,是我父親的孩子!
一個譚智,毀了我和我母親兩個女人的一生。然而我卻是同我母親犯了一樣的錯誤,我該死的舍不得打掉她!
他隻是個無辜的孩子,他是個小生命,他正在我的肚子裏茁壯的成長,等他出生了會用軟軟糯糯的嗓音喚我作“娘親”。一想到這裏,我便不忍心喝下那碗熬過無數次的打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