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衣著華貴的男子迎麵而來,攤主揚起笑臉,介紹之詞張嘴就來:“大爺,我這玉簪子材質上佳,乃……”
男子粗暴的打斷:“去去去,別打擾我。”
“……”攤主啞然。什麼人嘛,不買就不買,這麼凶做什麼?
湊近一看,這男子正是百靈穀主邑媯。
他一襲紫色華服加身,頭頂白玉束冠,唇紅齒白,眼泛桃花,活脫脫一副風流公子像。眼眸和發色都已變作黑色,肉眼瞧上去與人類並無絲毫差別。
他躲在小攤後,貓著腰探著腦袋不住的張望什麼,濃眉越擰越緊。
洛長歌走至他身側,嫌棄的打量著他:“你以為你真藏好了?”
小攤上方僅由四根細竹竿支撐著,也就是說,邑媯在試圖將他龐大的身軀藏在這不過比指頭粗一些的竹竿後麵。
“誒誒誒!那男人是誰啊!”
邑媯突然激動起來,抱著竹竿就是一通猛搖,頂上的灰掉了他一頭一臉,欲開口阻攔的攤主更慘,直接吃進了嘴裏,不停的吐著唾沫。
洛長歌順著邑媯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小攤前兩名男子正談笑風生,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當然,並不是兩人對話的內容太過精彩,而是因為左邊的男子生得與正常人不太一樣。
他頂著一頭妖豔的紅發,在寒風中亂舞,如同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直看得人心驚膽戰,生怕吹著吹著就燒了起來。不禁對上一眼便會發現,他的眼珠也乃紅色,紅得徹底,紅得純粹,不但不會叫人覺得懷疑,反而會為之驚豔。
這男子是花息無疑。
他身邊之人幾乎比他高出一頭,衣袍白過天邊的雲彩,留給洛長歌一個清瘦的背影。也不知他說了什麼,花息突然開懷大小,直看得邑媯將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不行,我不能讓花息被他騙了!”邑媯雄赳赳氣昂昂的朝兩人走去,然而剛踏出兩步便不爭氣的退回來,整個人都蔫兒了,猶如霜打過的茄子,“我不敢過去,我怕花息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嘖嘖,當爹的居然這麼怕兒子?”洛長歌覺得新鮮。她總覺這兩人的關係不簡單,至於怎麼個不簡單法,她一時還沒個頭緒。
“你不懂你不懂!”邑媯又無情的摧殘起竹竿來。
攤主怒了,拍攤而起,大喝一聲:“不買東西就給我滾!再搖把你的手剁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引得路人紛紛回頭,花息與那陌生男子也不例外。
“對不住了大哥,小女子這就走。”洛長歌拂袖遮住半麵,眼中氤著霧氣,瞧上去好不可憐。
眾人搖頭,連一個小小攤主都敢當街欺負起弱女子來了,這世道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攤主連忙擺手,“我原諒你了。”
洛長歌吸了吸鼻子:“謝謝攤主了。”
路人這才放心,繼續趕路。
花息身旁的白衣男子見狀眸色一深,但很快便恢複如常,詢問一直未將視線收回的花息:“怎麼,你認識那女子?”
洛長歌在,說明紫靈也在附近,他才不想見他。
“不,不認識。”花息搖頭,催促道,“我們快走吧。”
男子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反常,應到:“好。”
兩人緩步而去,邑媯方從洛長歌跟前站起來,鬆了口氣:“好在花息沒看見我。”
洛長歌覺得好笑:“瞧你那模樣,就這麼怕花息?”
“你不知道!花息向來說到做到!如果看我跟上來了,哪怕天涯海角我也別想把他追回去了!”邑媯邊說邊露出後怕的表情。
洛長歌搖搖頭,道:“對了,花息旁邊的人你不認識麼?”
“不認識!”每一字都從牙縫中擠出。
邑媯緊咬牙齦,敢靠花息這麼近,敢逗他笑的人,那小子還是第一個!
邑媯不認識,說明不是偽裝成人類的人靈。她不認識,那人與花息還如此熟絡,想來是來人間的一月認識的,八九不離十就是邑媯口中的那位“好心人”。
那白衣男子轉頭的瞬間,洛長歌匆忙的瞥了一眼,如今一想,那模糊的相貌著實熟悉。難不成這人,她真認識?也不知他是敵是友,接近花息到底有何目的。
洛長歌的表情不由的變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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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的,行人頗多,偶有同路也不會惹人懷疑,恰恰有益於兩人的“跟蹤”。然而邑媯直勾勾的盯著花息,像是恨不得將眼睛長在他背上,還時時刻刻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見者皆回了頭,不時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二人,像是在揣測他們將去做什麼壞事,直看得洛長歌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