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鬼蘇推門而入,紅衣女子躺在靠窗的小榻上,她輕雙眼,似是在安睡,橙黃的暖光灑在她精致的麵容上,美得猶如一副畫卷。
“你不打算醒了?”
洛長歌睜開眼,眼神清明,眼底籠著還有未化去的哀傷。她清了清嗓子:“閉目養神而已,找我何事?”
“停了。”
鬼蘇未點明,但洛長歌明白,他指得定是西涼、北昭二國的戰事。她直起身,目光投至窗外,陽光正好,入她眼中卻是千般苦楚,萬般淒涼。
“十日了,也該停了。”洛長歌勾唇,卻看不出在笑,“誰勝了?”
鬼蘇道:“西涼本就乃第一強國,此番在理,士氣高漲,北昭沒了異種人相助,節節敗退,若說誰占上風,當屬西涼。”
南宮祁樂不是愚笨之人,既然敢挑起戰事,便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這個結果,洛長歌早就猜到了,故未流露出震驚之色。鬼蘇頓了頓,繼續。
“此戰,並無聖者。”
“哦?”洛長歌起了興致,仔細一想,便也就明白了,篤定道,“此番,怕是有人多管閑事罷。”
鬼蘇不語,默認。
洛長歌冷笑一聲:“鴻舞帝四處挑起戰亂,欲屠殺天下之人,陌隱甩手不管,如今這事,怎就沉不住氣了?虧得天下人尊他為仙為神,就算是神,他也隻是東荒的神!其他三國百姓的生死,他何曾掛心過?”
陌隱插手,說明此事與東荒脫不了幹係,若是不出意外,“樂央公主之死”是西涼、南湘、東荒共同編織的陰謀,為的,就是鑽和平協議的空子挫挫北昭的銳氣。
至於南宮祁樂爭做出頭鳥的意圖是什麼,她還沒有想明白。
“他此番出山,並非全然為了東荒。”鬼蘇拿過洛長歌的手,將一個三角形的疙瘩放在她掌心,“你帶回青鸞的那個小鬼頭讓我交給你的。他和陌隱,好像不單單認識腦袋簡單。”
鬼蘇交給洛長歌的物件是鳳頭符,那他口中的小鬼頭定是小樂無疑了,說不定,蔣子琛也跟來了。她早已猜到小樂來頭不小,卻未曾想他小小年紀竟與陌隱有交情,他到底是什麼人物?
“帶我去見他。”
客棧外。
“小樂,同我回去。”男子聲如泉水。
“不!”神樂躲到蔣子琛身後,拽著他的衣服探出個腦袋,怯怯的望著那男子,“師傅!我不想回去,你別逼我了!”
“過來。”男子招招手,“身為東荒下一任大祭司,你責任重大,不能任性。”
神樂癟癟嘴巴,不情不願的往前邁了兩步,而後回頭望著蔣子琛,不知是讓他幫他說好話還是替他拿主意。蔣子琛擰眉,久久不語,他便站在原地,三人就這般僵持著。
“大壞蛋洛長歌!”
孩童稚嫩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三人齊齊朝客棧門口望去,隻見洛長歌一腿在客棧內,另一腿則保持著跨門檻的怪異姿勢,罪魁禍首便是撲在她懷裏的白衣小孩兒。
“你是……”這聲音很熟悉。
“不找本寶寶就算了,居然連本寶寶都不認識了!你這沒良心的!”
小孩兒氣急敗壞,跳起來踩了她一腳,痛得她淚眼朦朧,那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怒氣。洛長歌眯眼看他,約莫七八歲,生得白白胖胖,滿臉福態,不像是尋常百姓家養得出來的。
這臉與腦海中那張兩歲的小臉重合在一起,洛長歌遲疑了些許,試探道:“你……是蠢狐狸?”
小團子腮幫鼓得高高的:“除了本寶寶還能是誰!”
“你怎麼又成人形了?”
洛長歌繞著它轉了幾圈,麵露喜色,卻很快冷淡下來。小團子消失,不用想也知是尋它爹爹去了,所以她並未尋它。如今,看來它是找到了。它想要的,果然隻有它爹爹能夠給它。
“大壞蛋!本寶寶爹爹也來了哦!你看!”小團子引洛長歌往她右手的方向望去,轉身之際,自豪從臉上消散,它左顧右盼許久,仍舊不見爹爹的身影,悶聲道,“真是的!爹爹又走了!都不和本寶寶說一聲!”
“走了就走了!有什麼好看的!”
洛長歌黑著臉從小團子手中扯出袖袍,徑直走到神樂跟前,後者笑臉相迎:“長歌姐姐,多日不見了。”
“好。”洛長歌漫不經心回應了聲,急切問到,“小樂,陌隱在哪裏?”
“你說我師傅啊。”神樂摸著腦袋,麵露不解,“剛才還在這裏的,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蠢狐狸的爹爹和小樂的師傅同時失蹤?這麼湊巧?亦或是說,這兩人,其實是……
“閉嘴!”小團子喝到,“爹爹說他不是你師傅!你這人厚著臉皮亂叫什麼!”
這話,證實了洛長歌的猜想。她突然朗聲笑了,除鬼蘇外,其餘人皆是一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