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儀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她睜開眼,有些迷糊的看著床頂,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起床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唇和嗓子,意識才恢複清明,想起昨夜裏,和皇上喝酒的事情。
聽到動靜,江夏從門外走進來:“靜妃,您醒了。”
崔儀點點頭,問:“皇上呢?”
昨日夜裏睡得早,她還不知道皇上去了鳳儀宮的消息。
江夏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崔儀,微微低下頭,聲音輕緩:“皇上昨夜裏去了皇後那裏,今日一大早便陪著皇後去靈山寺還願去了。”
“嗯。”
崔林神色如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又問:“懷王妃,去哪了?”
她對皇上皇後的事情不感興趣,不過聽江夏這麼一說,也大概知道皇上已經把皇後從鳳儀宮放出來了。
她更關心的是崔舒。
她們之間還有很話沒有講清楚。
“懷王妃,回府了。”江夏如實回答。
一大早,她便看見懷王妃收拾了一部分行李,天還沒亮呢,就鬼鬼祟祟的出了淑儀軒。
她好奇問了一句,才知道她是要回府。
“回去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崔靈有些不解困惑,更多的是一種從心裏深出來的恐懼感。
她怕崔舒因為那件事,就不理她了。
江夏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還沒來得及問,懷王妃就走了。”
崔舒走得急,隻收拾了幾樣東西。
“那……你幫我寄封信,去懷王府吧。”崔靈說。
然後片刻不緩的,就伏在桌案邊,拿起筆和宣紙,寫信。
江夏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靜妃,在做什麼?”清冷的聲音在淑儀軒的門口響起。
崔靈和江夏抬頭往聲源看過去。
門口站著的,是崔儀。
“容妃,”江夏反應過來,下跪行禮。
崔儀隻微微點頭,道:“你下去吧,我和靜妃,有話要講。”
江夏默不作聲,隻看了一眼崔靈,便退下去。
崔靈將手上的筆放下,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崔儀:“容妃……有什麼事?”
這是崔儀進宮以來,第一次來見她,她覺得有些突兀和手足無措。
崔儀挑了挑眉,自顧自的坐在金漆檀木圓桌邊,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她嘖一聲,放下透亮的翡翠琉璃杯,好整以暇的看著崔靈,眼神通透:“想不到,靜妃還是喜歡鐵觀音啊!”
崔靈不說話,隻陪著她坐在圓桌旁,也飲了一杯茶,道:“有些習慣,總是沒辦法一下子改變。”
崔靈看出崔儀有想要回顧過去的意味,但是她閉口不談從前。
把對過去的關注,轉移到當下。
崔儀挑眉,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像是在博弈:“難不成,靜妃想過要改掉這個習慣?”
互相試探,暗地裏掀起風雲。
崔靈笑一聲,細細品一口茶,仍從醇香中得到安慰,緩緩道:“人都可以變,改一個習慣,有什麼奇怪的?”
她是故意說出這句話的,
但是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句話裏含沙射影的那個已經變了的人,是指她自己還是別人。
“嗬,”
崔儀輕輕笑一聲,並不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