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男女難以辨認,衣衫與頭發連在一起,黑乎乎的,如同拖把墩布頭。
這枚身影走路不穩,時而搖擺不定,時而又大搖大晃,跟醉酒沒什麼兩樣,又似隨時會垮塌。
“哦、哦!嗬嗬——”
“嗬!”
吃瓜鬼混子們守在街頭,還在觀察她。畢竟,山村裏頭的八卦事無非就是這些倫|理悲劇。這枚身影一下子時不時的發出低吼,走著走著,她頓住,猛的一轉!淩亂的長發一下子從後往前甩,將她的頭又蓋住,她的眼睛藏在發絲縫裏,這樣猛的一瞧——
她就跟猛鬼似的,可笑的是,這群八卦鬼混子們反倒被她嚇跑。
她兩隻手抱在胸前,懷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她現在又不吭聲了,就是抱著懷裏的稀罕物在來回徘徊。
突然間,身影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笑聲很尖,回蕩在山間,回音來回震蕩,這就讓山村顯得分外可怕。然而,也有不怕的人,一下子推開窗戶就怒吼:“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天天在這晃!晦氣!等我起床非弄死你不可!”
聲落,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突然響起。
興許是剛才的罵聲驚醒了那人懷裏的孩子,孩子哭的越發淒慘,嬰兒竭盡全力的嚎叫如同一顆炸彈,將所有人從清晨的美夢中一下子炸醒。
天色將明,村子的早晨從眾人的謾罵聲中開啟。
龍女不怎麼關心這個人,但是她懷裏的嬰孩卻一下子勾住她。龍女跟著她到處走動,這個瘋癲的人看到蝴蝶要蝴蝶,看到蟲子便要蟲子,偏不管懷裏的孩子有多久沒有進食。
當她走到嬰兒塔附近時,龍女攔住她,不讓她前行。
瘋子直直盯住龍女,突然轉身跑開,龍女剛要追,被一婦人叫住:“別追了,她是瘋了的,她自己的孩子都被她丟進妖塔啦!”
“妖塔?”龍女疑惑的很。
婦人指向龍女背後的石塔,“從前是嬰塔,我們嫌不吉利,便叫做妖塔。”
“妖也不吉利……”龍女本能失笑道。
結果引得婦人臉一沉,罵道:“呸!妖吉利!”
婦人將龍女上下打量一番,黑紅黑紅的臉龐上突然裂開笑容:“京城人?”
“京城有神仙庇佑,跟我們這山頭不一樣!”婦人冷笑:“我們這什麼都沒有,神仙是不來的。所以我們拜妖做神,你們不懂的。”
“那個塔,就是供奉妖神的。”婦人呢喃道:“他們想要的也不多,按時送個孩子就好了。”
“·······”
婦人在囉嗦些什麼,龍女再也聽不進去,她腦子一團亂,什麼是按時送個孩子就好了?!
她隨婦人回了村莊,當她企圖打聽關於瘋子的事情時,婦人突然捂嘴一笑,她溫柔道:“姑娘家不懂,叫她嫁給男妖神,她死活不肯。我們便叫她拜堂,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瘋了。人呢,想開些便好了,還是那句話,我們這裏什麼都沒有,連普通妖精都得罪不起。”
“若是哪天!”她忽然壓低聲音:“妖神不滿意了,我們全村被殺光了,外頭也是不會知道的。”
話落,龍女離開了婦人的家,她再三挽留,龍女仍不住她家,最後,婦人將門用力關上,破聲大罵:“不識好歹!”
夜幕低垂,山村也沉入夜色中,這裏連一盞燈也沒有,自然也不會多餘的人在村子裏晃蕩,除去瘋子。
八卦魂們重聚一堂,她們喝酒聊天,日子好不快活。
龍女尋機混進去。
“喲,白皮嫩肉,城裏的?”一鬼婆子問道。
龍女點點頭。
“死在京城不好嗎?跑這裏來做什麼?”另一鬼笑道。
額!
龍女低笑:“迷路了。”
一鬼同情的給龍女倒酒,“別怕,到時都得回鬼窩,什麼城不城,不重要。”
“那她是人還是鬼?”龍女將話題轉向街邊女瘋子。
鬼混子打著哈欠回答:“人!應該是因為被男妖欺騙才導致瘋了吧。男妖不要她的時候,她懷孕了!現在嘖嘖!還不如死了好。苦了孩子!”
“荒山野嶺的,什麼樣的人沒有?苦不苦孩子,死了都一樣,再說,誰說活著就是福?”
八卦魂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好不熱鬧。龍女不喝酒,也不答話,她默默在旁看著這一切,心裏似乎在盤算什麼。
天色透亮,鬼混子走後,村郊小道又是一片寂靜。
她幾番打量瘋子,追了幾次,但樣貌因為太髒了仍然看不清,很多粉色的初成氣候的怨靈浮在她身側在吸食她的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