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陪同母親先去的是叔母的院中。
每每想著曾經的閨蜜如今卻要稱一聲叔母錦年都略有不自在。
刺史府比她想象中要大的許多,而叔母所住的院子是刺史府裏最為奢華的一間,滿院名貴樹中,雖在這時還未完全的複蘇生機,但錦年好似看到了它們昌蘢蔥鬱盛茂時給滿院帶來的清雅淡香。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好這些奇樹異草。
叔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笑著道:“珠兒,你也喜歡它們?”
錦年屈膝請安後才回道:“也說不上有多喜歡,珠兒隻是覺得稀奇的很”。
叔母朗笑:“珠兒小小年紀眼光倒不錯,的確都是稀罕物種,有些是你叔父遊曆時尋到專門托人帶回的,有些啊……是叔母在閨中家中時就有的,出嫁時一起帶了過來”,說著她好像想到閨中之事,眼裏帶著懷念的神色穿過堂堂庭院,一直望向了南城。
“那叔母幼時定也是心思脫俗的人兒”,錦年狀似沒看見她的眼神,誇讚了一句。
叔母瞬時回神,笑道:“你呀!如今人好了就連嘴也都甜了,還會誇人了,不過你想的錯了,要說心思脫俗,也就她可以配得上這四個字”。
“她?”錦年疑惑出聲。
叔母好似來了興致,慢悠悠的給錦年說了起來。
“她是,是我見過的容色最好,性情也最清冷的女子,她自幼被嬌寵,被尊著,高貴的就如那南城雪顛的雪月,在她看來連公主都不遑多讓,可是……她心性又是那樣好,善良到連路上遇見的阿貓阿狗都會讓下人妥善安頓”。
叔母說著突然沉默一下,錦年明白她未說完的心思。
就是這般的多管閑事才會救了當今,也才會被迫入了宮,有了之後的結局。
“好了,宴席快開了,我同你母親先行,你和安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叔母重新拾起笑來安頓道,錦年點頭應允。
滿月清輝,遙遠的時光與記憶裏,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嬌嬌的央求著他的兄長:“大兄,珠兒救了一個人,他長得可好看了,可是一直昏迷不醒,你可得幫幫他”。
前世一切不過從一場救人開始的,如今想來萬分後悔。
環佩叮當的悅耳聲由遠及近,錦年回頭,盛裝的安然在婢女的攙扶下出現在了眼前,見她就是明眸善睞,笑問道:“錦姐姐,可好看”。
她忙不迭點頭,“美極了,今夜然兒定是豔壓群芳”。
安然臉一紅,羞澀道:“錦姐姐就會打趣然兒,不理你了”。
錦年上前,拉過她的手,笑道:“那不能,今還要靠你這半個主人引薦眾家閨秀”,佯裝難過“若不理,那我還是回去的好了”。
安然哎了一聲,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道:“錦姐姐,你如今是越發不講理了”。
說完後,二人都有些繃不住,相視一笑。
“該走了,時候不早了”。
宴會是在前廳中院的高台上進行。
高台四麵無牆,隻四根高柱,帷幔輕紗,當四麵燈火通明,輕紗飄落,美不勝收。
高台內並無高座,隻有主人位於前的坐墊,然後是兩側也都擺置著矮幾蒲墩,蒲墩全部錦墊裝飾。
中間留有一高處的台子,可能是用作伶人表演。
隨著時間的開始,從正廳開始,所有的人結伴而行步入高台之上。
錦年尾隨在女眷之中,與安然一道,很多的小姐們都同安然打招呼問好,間或也會問起她。
等高台廳內所有人都坐定了,她的叔父刺史大人以及叔母和母親父親還都未見。
眾人竊竊私語,明亮的高台廳中可窺見每個人的神情,但錦年並沒有來回轉頭眺望,安然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言道:“錦兒姐姐,你看何家的何靈還真是上不了台麵,眼神來回飄散,也不知在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