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圍獵結束之後,眾人回到平城皇宮中,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正軌。
宮妃們日日去太和宮中晨昏定省,雪瑤倒是誰也不偏心,該怎麼樣還怎麼樣,甚至在夏日直接免了李妙音的請安,叫她好好養胎。
拓跋弘每日照舊早朝、批閱奏折,不同的是,他從圍場回來之後就減少了去蜀溪宮的頻率,除卻去太和宮見雪瑤之外,也開始召見別的妃嬪,在別的宮中過夜了。
李妙音戰戰兢兢地等了好久,直到過了數月,時節已到仲夏,她的肚子已經隆起,也沒見拓跋弘或是雪瑤前來詢問當日在圍場發生的事情,更別說興師問罪了。
可雖說吃穿用度沒有少了她的,甚至各處奉命送來的東西比過去更加精細貴重,李妙音還是感受到了拓跋弘的冷落。再加上叫雪瑤免去了晨昏定省,又被告知盡量少出門,倒與禁足別無二般了。
她也曾試探著問過拓跋弘,為什麼自從端陽之後,總是隔了很多天才來一趟,有時候許久也不來看看她。得到的答案永遠是“朕忙,你要好好養胎”,或是柔聲告訴她不要胡思亂想,轉天卻又去了別的妃子那裏。
也許是人在孕期的原因,李妙音變得更加敏感、更加喜歡胡亂猜測。院子裏一有風吹草動,她都要遣紅柳出去瞧瞧,看是不是皇上來了。
每次見紅柳搖著頭回來,她的眼神便總會暗淡下去,一言不發地坐回原本的地方,呆呆地望著窗外。
入伏以來,天氣燥熱,司物局開始給各宮派發冰桶。紅柳去司物局領了這一天份例的冰回來,剛一進門,就見李妙音急急地托著肚子往起站,但一見是她,便又低頭坐了下去。
“皇上今兒又沒來。”李妙音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好似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了。
紅柳看她那悶悶不樂的樣兒,實在是瞧不下去了:“主兒,皇上趕上忙的時候,不來也是常事啊。司物局的人說了,他還特意下旨給咱們每日多留一桶的冰,恐您身子沉了受不住熱,可見皇上雖不來,也還是關心您的。”
李妙音抬起她明顯瘦得尖了的下巴:“真的?”
“真的,奴婢騙您做什麼。”紅柳把冰桶放好了,走過去笑著攙她起身,“皇上還叫您多走動走動,因為啊,太醫說了,整日窩在房中對小皇子不好,到生的時候也費勁。”
現下也隻有“皇上說”三個字能讓李妙音提起一些興趣了,紅柳一說這些,她便聽話了許多,跟著站起來在冰桶旁邊的地下走動,目光也沒有那麼呆滯了。
“紅柳,你說我是生個小公主好呢,還是生個小皇子好。”李妙音忽然瞧著那冰桶來了這麼一句,“我原先想生個小皇子來著,可你也瞧見了,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蜀溪宮真有了皇子,皇上會不會對他好。若是不好,我心裏難受。可倘若他對孩子好些,這又是後宮裏頭一個、甚至是唯一一個皇子,我必定是子貴母死的那一個。”
她知道自己做過虧心事,無論成還是沒成,拓跋弘現在對她的態度,多半就是已經知道了,卻看在孩子的麵子上沒有問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