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馮錦欣然答應了下來,拓跋子推便也開始全心全意先去調查曹博遠改稻為桑的事情。
據邢巒寫下的那張紙上交代,曹博遠當年收入囊中的那些田產如今仍在,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經過他自己的手,田產在誰名下也不好說。
如今拓跋子推隻能靠著邢巒的供述去找那些田產現在何處,倒成了個棘手的活兒了。
從宮裏出來之後,眼見天色還早,他便叫上了福來,直奔城郊。
三長製度施行之後,平城的土地基本上已經再次分還給了個人。但有些商賈手中還有不少田產,倘若他們不願意接受朝廷的贖買,朝廷也隻能暫且不動。
今日拓跋子推要查的,就是這一類人手中的產業。
到了地方之後,他找來一個相熟的黨長,借著視察之名在周圍轉悠。
這會兒正是播種綠豆、天麻、山藥和莧菜的好時節,他們一路走來,能瞧見不少人在田壟上忙忙碌碌,倒也正常。
可拓跋子推抬眼遠望,忽然看到有一大片荒地,也無人開墾,便叫住身邊的黨長問話:“那一片兒怎麼了,這樣好的時節,怎麼沒有種莊稼?”
那黨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微微伏了身道:“回攝政王,去歲秋審,專查田產來曆不明。有一案犯原是江南的富商,卻不知為什麼來此養蠶,那一片都是他曾經栽種桑樹的地方。這本也沒什麼的,隻是這人拿不出正經地契,刑部前去抄家罰沒,一來二去的就知道了他是與朝中大臣有染的,可他又不肯說是誰。”
拓跋子推皺了眉,隱隱覺得他說的這人與曹博遠有關係:“刑部抄家,抄出些什麼來沒有?”
“攝政王這話可問錯人了,這事兒啊,奴才也隻是道聽途說,茶餘飯後當個笑話兒聽的。”黨長小心翼翼,先表明了態度,但隨後還是將自個兒知道的都說與拓跋子推聽了。
“據說朝廷知道他與大臣有染,是因為此人雖說名號是富商,但刑部抄家的時候,罰沒銀錢不過才幾千兩。再查他這些年的行商賬簿,筆筆皆為實賬,表麵上看並無差錯,但實際差錯就出在了這上頭,說明他不過是貪官用來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已。”
拓跋子推連忙追問:“這人現在何處?”
黨長搖了搖頭,局促地笑著:“攝政王問得不巧,這人死了。其實他罪不至死的,但奴才聽聞他在刑部去抄家的第二天就死在了獄中,原因不明。隻是他背後的人也就斷了線兒,查不出來了。年節之前,他的妻兒也收拾行囊回了江南,這片地,也就成了無主荒地,入了戶部的備案,正打算今年秋收之後再分給百姓呢。”
說罷見拓跋子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望著那片荒地,他才又歎了口氣道:“攝政王打聽這往事做什麼,官商勾結之事年年都有,被貪官拉出來墊背的人,更是命如螻蟻。死了,也就化成了灰,一輩子為他人做嫁衣。”
“沒事,本王也就是可惜那麼大的一片地沒能及時分給百姓們,看來今年秋收要比不上去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