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香梅說了許多話,隻見阿駱已然有了動搖之心,便趁熱打鐵道:“你頭幾回去我家時,我問過你家裏可還有人。我記得你當時說東山老家有個母親,還有幾個弟妹,他們現在都如何了?”
阿駱微微抬起頭來:“他們都還好,我每個月都會托人稍錢回去,隻是很多年都不曾見過一麵了。”
他是家中的老大,五歲那年他父親過世之後,母親就把他送到平城來以五兩銀子賣給了曹家做奴仆,自此便是聚少離多了。
喬香梅沉默了一陣過後,再次與他啟齒:“你本該讓他們未來也好好的,可如今你被困在這裏,曹博遠遲早會知道。到時候他動不了你,卻不見得動不了你的家人。”
她抬頭望了望牢房上頭那方窄小的窗子,又輕輕攏了自個兒的衣袖道:“阿駱,我今兒就是想來勸勸你。至於聽還是不聽,是信朝廷還是信曹博遠,其中利害我也講明白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便轉過身去往牢房外頭走,與開門的獄卒道了謝,施施然離開了阿駱的視線。
阿駱在原地站了一陣,呆呆地瞧著自己這間牢房。等到獄卒把門關上準備落鎖之時,他忽然跑了過來攔住那人:“我說,我什麼都說。”
獄卒被他嚇了一跳,正皺著眉要破口大罵,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叫了外頭才來交班的人去請太皇太後。
馮錦與喬香梅她們剛剛走出慎刑司的大門,就聽到後頭有人追上來道:“太皇太後請留步。”
她站定了回身,揮手示意他別急:“怎麼了,慢慢兒說。”
“回太皇太後的話,裏頭牢房中關著的那位肯開口了,說要求見您呢。您看,見是不見?”獄卒喘著氣兒跪在地上,說話的聲音還有些不穩。又擔心人才走便又被請回去,恐惹馮錦厭煩,便一刻也不敢抬頭。
馮錦卻沒有他想象的那般不耐煩,聽到這話反而立馬就喜上眉梢:“起來說話,是那個阿駱要見我?”
“是,太皇太後。您若是不想再進去,奴才現在就去轉告他消停些。”獄卒從地上站起來,低垂著眼眸等著聽她吩咐。
“見,當然要見。哀家這就來,你們備好紙筆預備寫口供就行了。”
馮錦放在卿硯腕上的手緊了一緊,卿硯立馬會意,跟著獄卒一起進門去準備審理所需,並請喬香梅代替自己照看她。
坐在阿駱麵前之後,馮錦沒有著急逼問,還是像最開始那樣平心靜氣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下來,到時候也能算作給你減刑的佐證。”
阿駱聞言小心地清了清嗓子,坐在長凳上,雙手有些緊張地絞著:“奴才,奴才從五歲就到了曹大人......不,曹博遠的府上。他那時還不是戶部尚書,隻是個管理農林的小官罷了。從第一天進了曹府,曹博遠就開始培養奴才記賬看賬的本事。如此十年,到了十五歲,奴才便專門負責他與管先生往來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