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知在這魚龍混雜的上海灘，大小拳種有不下數十種。
其中被武門承認，有資格開館收徒的隻有十三家。
至於那些不具備開館資格，隻能私下賣弄粗陋拳腳的武夫，更是不勝枚舉。
每年都不缺想踏著十三家的屍體上位，名噪一時的“聰明人”。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龐然大物般的十三家狠狠拍死在了成功前的那一刻。
所以，趙家拳館門前，聽到趙煊一番話的眾人，先是詭異的一靜，緊接著便是一片嘩然。
“今天是不是那個，什麼洋人節來著？”
“愚人節。”
“對，是不是那個愚人節？這些肚子裏有點洋墨水的公子哥，就喜歡這些洋玩意。”
“對對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要是傳到十三家耳朵裏……”
“拉倒吧，就算傳進十三家耳朵裏又當如何？霍家老爺子治喪這檔口，誰有那個閑工夫管這種事情。”
“說得也有道理，我看這小年輕進的是趙家拳館的門兒，說不定就和那半桶水趙拭道沾親帶故。”
“放句狠話先占了大義名分，這後麵吃幹抹淨……嘿嘿！懂得都懂。”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販們忍不住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在他們想來，趙煊這公子哥或許有點財力，但要單論拳腳功夫，無論如何也不是十三家的一合之敵。
畢竟對方那弱質小生的氣質，完全沒有話本裏習武之人威風霸氣的感覺。
在這個年代的人們心中，真正的武人莫不是四肢發達，滿臉橫肉，大喝一聲就能讓人昏厥的猛漢形象。
哪裏會是趙煊這種氣質儒雅，鶴立雞群的俊俏後生呢？
想來對方不過是放句狠話，嚇唬嚇唬外行罷了。
另一邊。
“驚鴻！”
趙泰聽了趙煊一席話，麵色不由漲得通紅。
渾身更是激動得顫抖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踏破十三家的朱漆大門，威震上海灘！
好在還有比趙泰更快冷靜下來的趙山，迅速製止了他的衝動。
到了如今的地步，兩人也顧不得再和幾名車夫扯皮，狠狠瞪了一眼還在哄搶銀元的黃包車車夫後，就追著趙煊的背影進入了趙家拳館的大門。
“別走啊，真要挑戰十三家嗎？”
有好事的小販嚷嚷著，激起了一陣哄笑。
“這白白嫩嫩的小少爺，怕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吧？還上門討教哈哈哈哈！”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二兩肉，禁得起十三家好手一巴掌嗎？”
好事者盡皆肆無忌憚的大笑，顯然沒有把趙煊之前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都滾，都給我滾！”
趙泰被趙山拉扯著跨過門檻，聽到身後一聲聲嘲笑，忍不住惱怒地揮舞著拳頭，將幾名嬉皮笑臉湊進來的青皮地痞統統打跑。
“砰！”
也是直到這時，趙山才終於抓住機會，咬牙將拳館大門猛地關閉！
小院內，趙煊打量著對麵五間處處皆縞素的破瓦房，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
所謂酒香還怕巷子深。
就趙家拳館這條件，哪怕沒有精武門踢館，也根本開不了多久。
同樣是學拳，收費都一樣，結果一個初來乍到，一個底蘊深厚，一個武德兼備，一個難辨深淺。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該如何選擇，更逞論人比猴精的本地人。
就算真有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大傻子，看到這幾間破瓦房也該明白了。
無他，窮文富武，窮人是絕然練不好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