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微最後半句說得嚴重,咚一聲,如金錘砸在樂順子耳蝸。
樂順子臉色鐵青。
“順子叔,汴都不是第一次迎天書,你這鹵雞鋪子前年都沒事,為什麼唯獨今年被誰針對了,被官府找上?”金明微唇角一勾,最後添了把火,“你可能還不知道,麻巧舌的兒子就在官府當差吧?”
麻巧舌,汴都老牌說書人,他兒子確實在官府當差,但是不是在“郡容郡貌”的衙署當差,是不是和“鹵雞鋪子拉布帳子”的事兒有關,她就不知道了。
她純粹是點出來嚇一嚇樂順子的。
半真半假的事兒,普通老百姓上哪裏查去?
兵道詭計,攻心為上,反正她講的什麼新人的道理,倒不也全是胡謅的。
果然,蹭的一聲,樂順子失神落魄的站起來,惶惶的呢喃:“哎呀!是這個道理,是我糊塗,竟然沒想到這層……對,栗子是新人,得收著點兒啊……完了完了……”
金明微盯著樂順子的表情變化,在後者的驚懼達到巔峰時,她才柔聲道:“順子叔,其實現在還不晚,隻要你跑快點兒,給栗子吱會一聲,還是有法子解的。”
“請金大姑娘明言!我是粗人,隻懂鹵雞,不懂什麼門道的,隻要金大姑娘肯救栗子,我,我給姑娘磕頭!”樂順子頓時激動起來,作勢就要下拜。
“順子叔不必多禮!都是街坊鄰居,能幫的,我自然要盡力幫了!”金明微讓阿團扶樂順子起來,抿了口茶,續道,“就麻煩順子叔跑一趟,在栗子開說之前,把這篇書目給他,讓他換了。”
金明微指沾茶水,在桌案上寫道:蘇記書院山門處的蓮池不過及膝深,唐郎君落水後,不僅自己爬不起來,就連把他撞下去的少年和來救他的金氏,都溺水昏迷,何故?唐承先,犯了水鬼,一個傳染倆!
“這?我也聽說過這事兒,且不論真假,這種指摘他人名聲的書目,不好吧!”樂順子眉頭蹙起。
“又不是克人命,就克條腿!最多以後沒誰敢跟他同期下水罷了!和你家栗子的前途比,哪個重要?”金明微笑道,“對了,你也別給任何人說,這書目是我想出來的,我女兒家家的,不能摻和說書這種拋頭露麵的事兒,請順子叔諒解。”
旁邊的阿團聽聞後半句,翻了翻白眼。
“這是自然!請金大姑娘放心!”樂順子沉吟良久,狠狠一咬牙關,“好!我這就去通知栗子!”
言罷,樂順子拔腿就要往門外衝,然而剛拉開門,就差點就和一個女子撞了滿懷。
“喲謔!”樂順子連連倒退,方穩定身形,看到門外也是嚇得滿臉蒼白的女子,神情驟然陰下來,“……你?你來作甚!”
“順子……兄長……聽說您今兒最後一天開業,明兒就要去大戶做工了……阿嬌略備薄禮,還望您……”女子抱著個壇子,瑟瑟縮縮的輕道。
樂順子冷哼一聲,擋在門口:“滾,現在就滾!我不知道栗子是如何被你蒙了心,但你這種身份,我小鋪子招惹不起!”
女子哆嗦一下,都快哭了:“順子……兄長……奴自知身份卑賤……奴就把薄禮放到門口,就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