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正躺在特護病房內,應該對門外的事情不知情,他如何能憤怒?
其實就在方雨身受重傷、整個人陷入昏迷時,表麵看上去身體處於“靜默”狀態,實則另有玄機——意識得以有機會出遊。
兩個能夠脫離方雨本體的意識,在第一次出體之後,那個幾乎能凝聚成人形的意識,總愛在特護病房沒有人的時候,離體周遊方雨體外的世界,不過離不開太遠,至多“走”出病房,在病房門口看著焦急的親友們。
至於那個弱一些、自我存在感更強一些的意識,則守護在方雨本體,時而凝聚在丹田,時而遊走到腦海,呈現出一個圓形能量團的樣子。
三天裏,除了張睿芳、李進生,靳一霏和陸露來過一趟,焦老師來過一趟。
人們曾奇怪地問醫生,既然方雨保住了性命,受傷的又不是大腦,怎麼還在昏迷?
醫生解釋說,當時方雨流血太多,以他的醫學知識來看,超出了一個人出血量的底線,幾乎沒有搶救價值,雖然方雨奇跡般地活下來,但大腦因為缺血過多,受了一定的損傷,因此恢複意識還需要的一段時間。
狗屁醫生!
方雨離體的意識嘲笑了醫生一句。
普通人體察身外的世界,靠的是視覺聽覺和觸覺,如果有人會用氣場來感應,一定會“看”到,方雨出體意識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其形象,就像是空氣波動出來的一個人形輪廓,完全透明,不過身體各部分和臉部的細節都清晰可辨,隻是……隻是全身****,而且因為方雨本體虛弱,這個和方雨本人有八分相似的意識,還是有些鬆散,怕強光,怕電磁波,甚至怕風,每次出體隻能維持幾分鍾,一有風吹草動,倏的一下遁回方雨的身體內。
張睿芳一連三天不眠不休,實在累得不行了,就靠著方雨所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歇一會兒。
之前張睿芳已經聯係過張睿忠夫婦,請他們來一趟,商量幫忙為方雨湊醫藥費的事情。
張睿忠夫婦雖然來了,卻沒給張睿芳帶來更多的希望,他們趁火打劫,要求張睿芳將在利田屯的房院出讓,滿足這個條件,便會設法拿出五萬元,作為方雨的治療費用。
換句話來說,要求張睿芳以五萬元的價格,將她自己的房產賣給張睿忠夫婦。
“嫂子,其實這房子也不值太多的錢,我和睿忠就能拿出這麼多了。”王玉敏並不急於將出於她的手筆的字據從李進生的手裏搶回來,因為張睿芳還沒想好,字據上沒有她的簽字和手印,要是邵勇不肯還給她看,另立一份就是了。
李進生拎著這張字據,氣得手抖個不停,他跟隨方通達多年,商場打拚已經練就了沉穩的性子,要是換成衝動的性格,一定會將這張字據撕個粉碎,可是這樣有用嗎?沒用!
一陣劈裏啪啦聲響,是邵勇用力握拳、關節摩擦的聲音,使氣氛更加緊張。
張睿芳仰頭長歎一聲,接著雙手掩麵,掩不住輕微卻撕心裂肺的啜泣聲。
“哦……”張睿忠想說什麼,卻囁嚅地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在喉中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好,睿忠,為了你外甥,姐姐什麼都不要了,都給你,下午一定把錢送來好嗎,錢到了我手裏,我才能簽字畫押,等方雨能出院了,我再跟你辦過戶手續。”張睿芳決然地看著張睿忠。
這種眼神,隻有被自己的親人深深地傷害後,心灰如死才會有。
“好,嫂子,這可是你說的,下午我和睿忠就把錢送來,各位,不送。”王玉敏如釋重擔,連李進生手裏的字據也不要了,拉著張睿忠,就像是得了手的毛賊一樣溜出了醫院。
“我******……”邵勇剛要抬腳去追,被李進生一把拉住。
李進生將這張字據遞給張睿芳,同時說道:“嫂子,你真的想好了嗎,不用我大哥的錢,才五萬元就賣掉你唯一的房子?”
“嗯……”張睿芳身體發軟,蹣跚地移動到病房門口的椅子旁,準備坐下來休息一下,誰知道意識瞬間模糊,像是被抽去了脊梁,一下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