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荒涼的地。
墓碑林立,鬼火忽閃。
渾身冰冷僵硬的男童蜷縮著,垂著的眼空洞荒蕪,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池早虛虛抱著他,感到很無奈,也很無力。
她是想幫他的。
幫他走出這裏,幫他把身體洗幹淨,幫他換身衣服。
可是,她做不到。
她隻能像個旁觀者,做著二十年前,他被拋棄在墓地裏的夢,看著他經曆著最黑暗的夜。
或許這時候,他對生這個字,就已經不抱希望了。
“不怕啊,不怕……你別擔心,很快你就能出去了,你不會死的,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都不會死……”
她摟著他,輕聲安撫。
“雖然不知道三十年後怎麼樣。但隻要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來救你。你以後會活的很好,長的很高,很漂亮,也很厲害……”
“就算你聽不到我說話也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你看哪個孤魂野鬼敢接近你,我一巴掌把它拍散。”
漆黑的墓地裏,她的聲音虛無縹緲,時輕時重。
像天外之音,又仿佛近在耳邊。
伴隨著呼呼的風聲。
她褲兜裏的白玉,發著她看不到的光。
蜷縮的男孩垂著眸,他原本空洞的眼漸漸有了焦距,失神的目光緊盯那團憑空出現的光。
是、鬼嗎……
是吧。
胡言亂語,胡編亂造,胡說道……
還說他不會死。
他自己都不信
可光就在自己身邊,緊貼著它。
仿佛……在抱著他……
而昨天,也是這個聲音……
池早沒有發現,隨著她的話,懷裏僵硬的小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她想摸摸他的臉,揉揉他的頭。
這可是小時候的肖鬱啊。
小時候的肖鬱那麼可愛,怎麼會有人舍得拋棄他呢。
不趁著這個機會摸一摸,長大後,連接近他都很難。
隻是,她的手碰過去,就直接穿過他的身體。
池早輕歎。
視線忽然觸及到他的手。
“你這是刨了誰家的墳嗎?應該很疼吧……上次不是還好好的嗎。”
目光一轉,又看到他的脖子。
她微微一愣。
他外麵很髒,但是衣服裏麵是如白雪般的嬌嫩皮膚。
然而,他雪白的身上,青紫交加。
脖子上兩道顯眼的勒痕。
一重一輕,似有人反複嚐試……想把他勒死。
衣領往下,掐痕,鞭痕……刺目地重疊在一起。
這無數痕跡,無一不在表示,他被人毆打虐待、甚至試圖謀殺過!
看到這些,池早渾身冰涼。
緊接著,心底的憤怒如潮水湧起。
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還是不是人了!
到底是誰!
肖正邦餘芸嗎?
還是別人?!
可肖家好歹家大業大,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就算再怎麼不喜歡他,也不至於下這種毒手吧?
拋棄這個孩子就算了,還虐待他,把他扔在這個鬧了幾十年鬼且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分明就是想要他死。
池早拳頭緊握,胸口的憤慨難以用言語形容。
如果這些真的是肖家人幹的。
那她覺得,上輩子肖家那些人的下場和遭遇,都太輕太輕了。
那麼惡毒的人,就該下十層地獄才對!
池早心涼寒。
她還想扒開小肖鬱的衣服,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