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加想不清楚謝晏在籌劃什麼,煩躁道:“哪來的送哪去!”

再往後一翻,基本上就是謝晏的起居錄了,事無巨細,都被良言認認真真記著。

今早吃了鬆花餅,中午煮了鹹湯圓,湯圓公子喜歡蝦泥的不喜歡火腿的,蝦泥的能比往日多吃兩顆。但是湯圓吃多了撐肚子,晚上疼了半宿……

裴鈞微微蹙眉。

紀疏閑應了,抱著罐子退下,臨走時又冒了腦袋:“殿下,那個,賬簿子您還看嗎?您要是想看,屬下找幾個手腳快的文書,給您謄抄一本——”

裴鈞臉一黑,把手裏的日記簿子謔地一闔,誰要看謝晏吃什麼喝什麼的記事簿子了?!

朝他扔過去:“拿著滾!”

“遵命。”紀疏閑笑嘻嘻地拿臉接了,揣進懷裏一溜煙跑沒了影。

攝政王和阿言都是一-夜沒得好眠,倒是謝晏吃了藥後,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看鳥兒。

那對鳥兒可太好看了,昨晚上他還沒看夠,就被人拎走了。沒想到那個“攝政王”竟然會送給他。

謝晏老老實實地坐在床前,任寶瓶拿著濕手巾在他臉上抹了兩遍,又將他頭發利落地梳起來。心裏美滋滋地想:“攝政王”真是個好人啊!

阿言說它們肚子裏有小小鳥了,等漂亮的小小鳥出生,他一定要拿給攝政王看一看。

寶瓶幫謝晏梳洗完,正看他一邊捧著粥碗一邊看籠子裏的鴛鴦鳥,外邊突然熱鬧起來。謝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放下碗就要去看看。寶瓶趕緊拽了披風和圍脖給他裹上,這才拉開房門。

一開門,一隻雜毛雞撲棱著翅膀直接衝了上來,嚇了謝晏一跳。

寶瓶一手一個把四處亂竄的雞抓了,嗔道:“大早上的這是幹什麼?不是說買隻雞給主子燉湯嗎,哪來的這麼些活雞?”

阿言提著一隻開了門的竹籠子,滿身雞毛,氣喘籲籲地說:“早市上買的,別的都賣光了,這幾隻掉了毛成色不好看,旁人都不要。我瞧著挺好,倆公倆母,以後能生小雞能下蛋,我講了好一會的價才賣給我。”

他說著把幾隻雞都塞回籠子裏,關嚴實。

旁邊的聾二哥砍了園子裏的死竹,一言不發地弓著腰,紮籬笆搭雞窩,用來養雞。

寶瓶不可置信道:“以後咱侯府就要靠這個過日子了?這像什麼樣子?”

阿言歎氣:“那怎麼辦,本來以為元宵宴上見了攝政王,當著那麼多新貴重臣,他就是為了麵子也會著人查查戶部那群人,究竟是誰克扣了咱們公子的歲祿。如此下來,好說歹說也能要回來點。誰知道他如此小氣,才給十兩!”

說著這個就更來氣了:“虧得我那兩個春瓶和狐裘!那原先都是公子很喜歡的東西。”

寶瓶說:“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不然我和聾二哥出去再找份工,不然光是炭火錢就頂不了幾天了……”

謝晏蹲在搭好的籬笆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說話,也給聾二哥遞遞繩子和竹竿。籬笆搭好了以後,阿言把籠子裏的雞丟進去,又灑了一把粗糠。

他興高采烈地問:“我能摸摸嗎?”

說話的時候手已經伸進去了,幸虧被聾二哥一把抓住。

阿言:“……這不能摸,真的咬人。”

“哦。”謝晏又看了一會,又擔憂地問,“它們為什麼打架,它那麼沉,都壓得另一隻站不起來了。”

阿言聞聲看了一眼,又不知道該怎麼跟謝晏解釋了,心想這兩隻雞可是一點也不認生啊,剛到了新地方就……阿言一陣無言,胡亂道:“這不是打架,是在抱蛋,有了蛋才會孵出小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