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趙賢走出酒樓,朝著南邊的方向走去,酒樓四周,原本還停留著的幾個想再看看有什麼熱鬧的食客們,紛紛作罷,四散而去。
酒樓的東家,郝老板才稍稍鬆了口氣,終於能有點清淨了,看了眼樓梯口,剛剛還血濺三尺的大廳中,就那位蜀王殿下上樓的這麼會功夫,如今就已經煥然一新,連地上那些青磚縫裏,都沒見到一點血跡。
掌櫃的站在郝老板身後,小聲說道:“東家,咱們這酒樓還能開下去嗎?”
郝老板晃了晃腦袋,吩咐道:“不知道,先招待好樓上的那幾位吧,能不能開,還得聽天命了。”
掌櫃的點了點頭,什麼是天命?燒香還是拜佛,都不是,方才樓上樓下那幾位大人物說的話,對於他們這些尋常百姓來說,就是天命,能不能開,還不是他們的一句話,不過自己還是先去物色物色哪家酒樓或是商鋪缺人吧,在這位掌櫃的看來,這酒樓八成是開不成了。
......
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林,從護欄的縫隙了,看著那個挑著長槍的身影,走離酒樓,說道:“小壞,你說這小子坐上皇位好,還是趙崢當上皇帝好?”
李壞夾起一塊肥嫩的羊肉,送進嘴裏嚼著,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好,是對我們好,還是對天下好點?”
慕容林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北地了,天下好不好的,我關心作甚?我可沒半點好處撈撈。”
“要說對我們最有利的,肯定是趙思敏了,你怎麼不提他?”李壞邊吃著,便說道。
慕容林無語地看了看李壞,沒好氣地說道:“我當然知道是趙思敏了,可惜這小子出局了不是,要不然趙賢來找你作甚?難道是你倆當年餘情未了,這小子找你重溫舊情不成?說點有用的。”
李壞聽著慕容林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對著身旁的慕容晴說道:“你哥哥指定是被朱千千那窮追百裏的真情給感化了,你看看他現在,看兩個男人都是一對兒?晴兒,你可得看著咯,萬一哪天真的看上哪家的公子,給你找幾個‘嫂嫂’出來,那你家香火可是真的斷了。”
慕容晴聞言,輕輕啐了一口,似是懶得搭理他,拿起紙筆,又開始和明月寫寫畫畫起來。
“這倆人什麼時候這般好起來了?那敢情好,將來若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李壞嘴角不自覺地流出一滴晶瑩的口水,嘿嘿傻笑著。
瞧見李壞的這神情,從小巨廝混在一起的慕容林,哪裏會不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些什麼,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說道:“你還說不說了?”
慕容晴瞧見哥哥的這一聲,抬起頭便看見李壞那有些癡呆的神色,當下便眯起眼睛,犀利地看著李壞,好像要將他看穿一般。
李壞瞅著慕容晴的眼神,連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收起腦海裏胡思亂想的畫麵,麵不改色地說道:“那自然是趙崢了,這小子雖說三年遊曆下來,收攏了不少幕僚,但軍中之事所涉甚少,朝中也沒什麼兵權在握的大臣投靠,將來就算登上帝位,那些手握各地軍情的大將,都夠他頭疼的了,哪還有什麼心思想起我們來,再說了,這小子當初在北洲城,可是被寶兒收拾得不輕,想來現在寶兒應該算得上是得心應手了,收拾他,還不是信手捏來,跟他一比,趙賢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聽說蜀地的司馬家族,可是傾力支持他的,再加上他身邊的那個當年蜀國‘鬼相’後人斐漁,還有多年來將蜀地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的手段,他當上皇帝,形勢可就是有點一邊倒的意思了。”
慕容林嗬嗬笑道:“那倒是,不過剛剛遊鷹送來了一封信。”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件出來,扔給李壞,說道:“你看看,就知道趙靖到底選了誰出來了。”
接過信件的李壞,拆開書信,快速地掃了一眼,說道:“我說京城裏,他兩位哥哥都已經將暗地裏的動手動腳搬到明麵上了,趙賢還能抽空跑來這裏,你怎麼看?”
慕容林摸著自己的下巴,“趙思敏已經出局了,趙賢又跑來這裏,那儲君除了趙崢,還能有誰,隻不過張遷的這一匹快馬,進了棋局,又快速過河的章法,把原本的下棋人,換成了趙靖和世家,導致趙靖不得不重新布局,這位張先生,還真是個執筆書生,居然能甘願充當棋子,恐怕現在張大人的口碑,在朝中已經急轉直下了。”
李壞饒有興趣地看著慕容林,說道:“怎麼?你現在就能尊稱一聲張遷為先生了,那以後那事出來,你不得稱他一聲聖人了?”
慕容林對李壞的這一聲調笑並不在意,隨口就說道:“在我看來,讀書人讀書,讀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書上有名,人間有聲,但要成為先生,那得有筆寫書才是,張先生此舉,不就是在寫書嗎?將來書上有名也好,無名也罷,就算是身負惡名謾罵,百年之後,天下的讀書人心裏,都會知道當年有張先生這麼一位先生,而不僅僅是民間口中,大炎有過張大人這麼一位首輔而已,更何況,張大人從入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自己注定是個身敗名裂,萬劫不複的下場,可依舊敢如此,我稱他一聲先生,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