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門前,早就在那一大批身披黑色甲胄的騎軍出現之後,原本還有些熱鬧的大街,此刻已經變得空蕩蕩,除了那隊估摸著有不下五十人的騎軍之外,也就隻剩下街頭上出現的十來個或是農夫,或是商販,或是富商,或是民婦,等等打扮的人,一個個都麵帶殺氣地看著陸府門前。
足足半人身高的陸家台階上,幾名手裏拉著烏黑大弓的甲士,全部將手中的弓箭拉滿,正對著大街盡頭,台階上站著的甲士則人人抽出長刀,而站在台階下的甲士,手裏攥著大戩長槍,衝著正前方,五十名皇帝禦賜的黑甲重騎,不同於在另一處與李壞相迎的那三十騎,而是清一色身著輕甲,就這麼成一個扇形,拱衛著陸府大門,一個個如臨大敵。
曾經有著兩位帝王,八名藩王踏足的陸家門庭上,幾位陸家庶出的讀書子弟,站在門口處,臉上帶著傲氣,看著大街上出現的那些,在他們看來,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低下之人,而大門的正中間,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正一臉威儀地睜大著眼睛,身姿挺拔地站在中央,透露著一股儒雅的氣息。
站在黑甲重騎中間的陸廣義,轉身看了眼身後的那名儒雅男子,男子卻沒有一點動作,陸廣義卻點了點頭,衝著大街上的那形形色色的一群人,中氣十足地喊道:“何方鼠輩,膽敢衝撞陸府門庭,若是此刻退去,陸府既往不咎,將來也不會與諸位清算,如若不然,休怪陸府手下無情!”
言閉,身旁圍護的黑甲重騎,齊聲聲地喝了一聲,向前踏出半步,一股軍中獨有的威嚴便傳了出來,聲勢尤為浩蕩。
人群前方,那名早間還在酒樓上,與親手扒光三位學宮學生的那位大漢嬉鬧的年輕人,一臉嬉笑的打量著陸家門前的陣仗,嘀咕了一句:“真是好大的陣仗。”
身側的一名身穿一身綾羅綢緞的中年人,笑著回答道:“這算什麼大陣仗,你小子是在江南呆慣了,許是忘了咱們關外的狼騎是什麼樣的了,不過小刀啊,這陸家大公子都站出來說話了,你不得上前搭上兩句,這叫陣的禮數,咱們可不能忘了,而且還得是豪言壯語才行。”
被喚做小刀的年輕人,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又沒讀過書,怎麼喊出個豪言壯語出來?除了他娘的,就是奶奶的了,這要是對這些讀書人喊出來,不大好吧?”
中年人拍了一下小刀的腦袋,說道:“讓你學些字你不學,關鍵時刻半點都指望不上!”
小刀一把拉過中年人的手臂,一邊將他推向前方,一邊說著:“你去,你去,我看看你能喊出什麼來。”
中年人鄙夷地看了眼小刀,清了清喉嚨,閉著眼睛,緩緩轉動著腦袋,似是在醞釀著什麼,不到半刻,便在小刀一臉期待和崇拜中,喊出一句:“你他娘的是個什麼貨色,敢問我們是哪一路的,你丫先報上名來。”
一句話便將身後的眾人喊得目瞪口呆,小刀更是嫌棄地看著中年人,原來這會識字,讀過書的人,跟自己沒什麼區別嘛,裝得還真像。
中年人回過頭,看著小刀的眼神,一點都不覺得慚愧,說道:“喊完了,小刀,老六有說怎麼著沒?”
小刀看著中年人的臉上,一點顏色都沒變,心中立馬又升起了點點敬佩,光這一份氣定神閑,麵不改色的境界,自己還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可一聽到老六的名字,小刀又立馬變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樣,說道:“六哥說了,誰敢靠近公子半步,一刀剁了便是,不過你這話喊得雖然不咋地,但也算是給兄弟們踐行了。”說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滿臉興奮地說道:“公子想來應該是快到了,六哥可是說了,這一把之後,咱們便不用再待在這江南了,想回北地還是去找找小狼,秘蝶,或者是想著去關洲的,都一應點頭,咱們可得抓緊收拾收拾條路出來,否則咱們可沒臉回去北地了。”
身後的眾人對著年輕人嘴裏的踐行,沒有半點疑問,也沒有覺得半點不吉利,反而是個個麵帶笑意地取出自己的隨身兵器。
對於五十名身披輕甲,又裝備齊全的黑甲重騎,他們都心知肚明,就算他們是令北庭和大炎朝臣都聞風喪膽的遊鷹,可對上這些無論是數量,還是裝備都遠勝於自己的黑甲重騎,若是暗地裏刺殺,小刀敢拍著胸脯打包票,隻消一天,這些黑甲重騎,隻能是那砧板上的豬肉,任他們宰割,可現在這般光明正大地衝陣,遊鷹可以說是毫無勝算,撐死自己身邊這十幾名在江南帶了幾年或者是十幾年的同伴,能換個二三十騎。
可那又如何?誰讓他家公子。
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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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陸詩節大眼瞪小眼對視著的李壞,在陸詩節下馬之後,並未跟著他下馬,而是打著哈欠說道:“陸詩節,你要是想著這般拖住我,那你可想錯了,本世子也就是一人而已,你這小小的城鎮裏,可有著不下三十人,連你陸家除了知道是遊鷹的一個名頭之外,連他們是誰,在哪都摸不清楚,你看看本世子身邊可有一人在這?我知道陸廣義不敢來這裏,除了是你陸詩節攔著之外,更多的是你那個四年前就窩在家中,連大門都不敢邁出半步的父親,陸正道的安排,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