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桃木簽子(1 / 2)

武當,今日休山,山下無香客,山上無香火。

從自己那處清修的小屋中回來的張瑤,此刻正站在洗心池邊,目光遊離地看著池中已經盡數枯萎的蓮花,神色有些悲戚,微微歎了口氣,仿似有什麼難過之事一般,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

三丈開外,一名背對著殿門的中年道士,盤腿坐在一處石台上,雙手合十,目不轉定地看著張瑤的背影,眼神帶著敬意,還有從容。

門口處,從南山來的言不語,慢悠悠地晃蕩著進了門,瞧見張瑤的神情,心中有些疑惑,從清晨自己攀登那處天柱峰之時,便已經看見這位如今武當代行掌教之職的武當二師兄,站在這裏,到現在自己回來了,他依舊還在這裏,隻是如今他的神情,已經和早間那不悲不喜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名有些年輕道士,從大殿內走了出來,先是對著中年道士點了點頭,又對著張瑤行了一禮,便大步走向洗心池所處的山峰上的那處大鍾前方,筆直地站著,微微閉眼。

張瑤輕聲說道:“師兄的簽,你可解了?”

中年道士緩緩點了點頭,微微遲疑了一會兒,才從懷中取出兩根桃木簽子,其中一根的中間處,一道並不起眼的細微裂痕,出現在上麵,將上麵的一句小字,分成兩半,而另一根簽子上,卻是跟一張白紙似的,沒有一個字,也沒有一點木頭的紋路出現,中年道士將兩根簽子,輕輕放在身前的蒲團上,說道:“‘雁北歸,可下山’,師叔,弟子昨日觀星,大雁已經往北,師父留言,弟子今日便可下山。”

“往哪去?”

“往北。”

“大雁呢?”

“更北。”

張瑤沒有轉身,也沒有任何動作,可中年道士身前的那一支空白簽子,卻輕飄飄地飛向張瑤身後,落入張瑤負在身後的左手上。

“你下山可知道為何?”

“不知。”

“那為何還要下山?”

“弟子願下山。”

“是願還是想。”

“是願。”

“那便是不想。”

另一支簽子上麵的那道裂紋,開始漸漸擴大,中年道士緩緩閉上眼睛,忽然吸了一口氣,站在門口處的言不語,瞬間感受到一股驚人的氣勢,從山腳開始攀登,猛然間回頭,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條通往武當主殿的小徑上。

“你從登山之日起,便想與你師父一般,斬龍伏妖,世人都說師兄從未出過一劍,也從未與人論過一次道,可天下的惡龍,卻無人知道是師兄所斬,師兄真的隻是學過道啊。”

盤腿坐著的中年道士,緩緩站起身,簽子上的裂紋開始逐漸擴散至整支簽子,再吸一口氣。

“後山的古樹,你斬斷多少了?”張瑤再次問道。

中年道士一口氣都沒有突出,卻能張嘴說道:“千根不足,八百有餘。”

張瑤將身後的那支小簽,舉在胸口處,笑道:“青蛇化角,西去成蛟,單道,師兄的箴言,你可知道是要你下山,還是問你下山。”

山腳的那股氣勢,再次攀登,直至主殿下站定,言不語身後的那口青劍,開始顫抖,連帶著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著。

名叫單道的中年道士,再次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先前不懂,現在懂了,師叔,弟子願意下山。”

張瑤輕輕點頭,手中的木簽逐漸散發出一道紫色的微光,張瑤右手伸向前方,木簽瞬間飛向天柱峰,帶著一道紫光,消逝在武當的雲霧之中。

“可還有話?”

單道猛然睜開雙眼,最後吸一口氣,身前蒲團上的那支已經布滿裂痕的木簽,瞬間炸開,化為粉末,單手負後,單道衝著張瑤微微躬身,說道:“請師叔轉告小師叔,就說弟子有一劍,若是小師叔遞出的那劍,所問非人,那弟子的那一劍,可擋他,若是小師叔問的對了,那弟子的那一劍,可助他。”

張瑤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單道看了眼門口處的言不語,微微頷首,再次閉上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死死盯住小徑上的言不語,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額頭微微見汗,邁著步子,走向張瑤,小聲地問道:“張道長今日為何這般傷情?可是有何事情發生,能讓張道長這樣的修道之人,都麵露悲色?”說完又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單道。

張瑤轉過身,還了一禮,輕聲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一些俗事而已,言道長今日可是登峰了?”

言不語歎了口氣,搖晃著腦袋說道:“武當這天柱峰,小道怕是登不上了,今日明明是比之昨日還來得神清氣爽,可攀上的路程,還不及昨日的一半,看來小道注定是站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