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之所以遭受朝野文人敵對,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吳爭崛起太快,而是吳爭鋒芒太露,簡單地說,是沒有根基。
一個沒有根基的人,手掌實權、占據高位,自然受人嫉恨。
這與對錯無關,隻關乎人性。
在馬士英看來,如果吳爭有了這個身世,就可如虎添翼,不用說封王了,日後麵南背北都可事半功倍。
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馬士英為整個計劃出謀劃策、修補漏洞,做得是不亦樂乎。
而張煌言正直,君子欺之以方。
奈何朱媺娖雖然貴為公主,卻不是君子,而隻是個女子。
所以,張煌言根本沒有去猜測朱媺娖都會撒謊。
他在看到黃堞之時,就已經相信了朱媺娖的話,更何況傳國玉璽當麵?
張煌言對此是深信不疑,他真以為吳爭是皇族,惠宗後人。
甚至想到,吳爭這樣的天縱之才,正是上天派來拯救大明的。
許多事情一旦穿鑿附會起來,就成了神跡,自古有之。
吳爭聽完之後,就問了吳小妹一句話,“你這麼坑你哥,咱爹知道嗎?”
吳小妹愣了半晌,才答道:“爹那我去說,一切責任妹妹來擔。”
吳爭無語。
……。
次日的朝會,應該是這三年以來,最大的朝會了。
朝廷複歸南京,天下有主,這無論如何都是件鼓舞人心的大盛事。
但出現在奉天殿殿階之上的依舊是朱媺娖。
而她並沒有坐在正中龍椅上,而是在龍椅之下另設了一個席位,是為監國。
引發這兩天事變的主角吳爭,此時正與群臣躬身向朱媺娖行臣子禮,口呼“參見殿下。”
這是當天夜裏,幾方妥協的結果。
昨天夜裏,錢肅樂等人出洪武門後,一群人湊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陳子龍仰頭蹉歎道。
錢肅樂等人明白,陳子龍這是在借用文天祥指南錄中的詩句,在發泄心中的憤慨和憋曲呢。
徐孚遠、宋征輿等人齊聲應和。
徐孚遠道:“如今吳爭已經被坐實宗室身份,加上他的功勳,封王已經不可阻止,可一個手掌我朝六七成大軍的王爵,這後果是什麼?”
徐孚遠的話說出了眾人心中的擔憂。
宋征輿道:“承認宗室身份可以,但堅決不能封王。”
陳子龍厲聲道:“誰與陳某共同進言,阻止靖海候封王?”
“我!”、“我!”“還有我!”……。
也難怪陳子龍,這兩日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往往事先經過仔細推敲,覺得並無疏漏的計謀,到了真正實施時,便錯誤百出。
原本想還朝堂一片清朗,還大明朝一個正朔,結果讓人心酸。
甚至想為宗廟殉節,都被那不當人子搞成了一場鬧劇。
而今日,差點讓數百人為此送命,這些人在錢肅樂、陳子龍看來,那可都是朝廷的棟梁、脊梁,說是柱國都不為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