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就說你剛剛指責的我的演講記錄,我爹錯了嗎?沒錯!隻要是事實,記錄有何錯?可問題是,如果我與你之間,並非有著深厚的友情和心照不宣的默契,那麼,你與我之間的分岐就不可避免,如果你我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我郡王你是按察使,這一旦有了分岐,後果就會嚴重。事實上,這就是新舊、古今兩種觀念的強烈衝突。”
張煌言若有所思地答道:“確實是這樣,你是不知道,坊間就該不該處死黃駝子,已經吵成一鍋粥了。”
吳爭嗬嗬笑道:“好事!吵就對了,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隻要不打起來,官府就不該摻和其中。”
張煌言一聽,隨即想起之前的賭約來,指著吳爭道:“好,那咱們就說說之前的賭約。”
吳爭一愣,隨即嘿嘿笑道:“這不是還沒征集民眾的意見嗎?”
張煌言一見吳爭撒賴,急道:“莫老,您倒是評評理,之前,王爺是說,為公平起見,無論是他和我,都不得以各種方法煽動民眾,任由民眾對此案表達意見。可現在,王爺已經在學院對著數千師生談論起此事,不僅如此,他還闡述了自己的意見,並將我放置在他的對立麵,如此一來,不用說師生了,就連坊間民眾,都清楚堂堂會稽郡王的立場了,這還談什麼公平?”
莫執念嗬嗬地笑著,不說話。
吳爭突然起身、肅容,向著張煌言鄭重一揖,道:“玄著兄,你贏了。我壞了規矩,甘願認輸。”
張煌言被嚇了一跳,連忙側避,張口結舌起來。
吳爭直起身,道:“可如果能救黃駝子一命,我就算認輸,也是值得的。”
“其實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黃駝子,更不用談我與他之間有什麼交情。但黃駝子的案例,在軍中牽涉甚廣,這些士兵中,有隨我從紹興府出來的,也有在嘉興、鬆江一帶的義軍改編的,更有新近從各府招募的。每個人背井離鄉與敵廝殺,幾年之後,都會碰到象黃駝子這樣的難處,家中父母、妻兒無法照顧,一旦家中有了變故,勢必牽腸掛肚。”
“如果我們不能讓他們安心,長此以往,人心就會散。特別是對於黃駝子的處置,更是牽動著士兵的心哪。”
張煌言點點頭道:“理是這麼個理,可王爺如果以嚴苛的軍法保護了士兵,可曾想過,往後民眾誰還敢將自己的女兒嫁於軍人?”
吳爭為之一愣,張煌言說得沒錯,嚴厲地軍法,確實保障了軍人,但同樣也會讓民眾真的如吳爭所說,對軍人敬而遠之,這是一把雙刃劍。
女子出嫁之後,三、五年甚至更久,都見不到自己的丈夫,有了別的想法,從人道方麵講,確實是人之常情。
以嚴苛的軍法,處以流放、抄沒,直接引起的是士兵不再進入民眾擇婿的視野。
吳爭思忖道:“那就增加在役軍人的福利和地位,從根本利益上,來吸引民眾對軍人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