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幾乎在同一時間,嘶吼道:“火炮……是火炮……快撤!”
可這聲音被爆炸聲所掩蓋,正在集結的清兵成片地被炮火覆蓋,然後是狼奔豕突,亂成一片。
博洛傻眼了,在他愣神的功夫,身邊親衛迅速左右拽起他向外突圍。
相對而言,吳爭更狠!
他的部署確實有極大的冒險性,這與他“賭徒”的本性有關。
鄭家坊處於上饒城的北麵。
那麼在黑夜裏,敵人如果向鎮中突擊,最有可能的方向就是南、東、西三個方向。
因為北麵離得最遠,往往被忽略。
所以,吳爭將所有人都部署在了鎮子北麵。
留一盞燈在祠堂,一是為了吸引清兵的注意,二是為了火炮的射擊參照。
但吳爭沒有料到的是,博洛會下令焚燒,這就等於給了炮手明確的射擊目標。
當然,吳爭也做了應急準備。
其實清兵隻要向北搜索一、二裏,就會發現敵人的蹤跡,但隨之而來的,就會是密集的火槍射擊。
這就是吳爭的部署,賭!賭敵人在黑夜裏會忽略鎮子北麵。
而結果是,吳爭賭贏了。
三百門火炮向鎮中祠堂區域傾泄著火焰,不間斷地爆炸,讓麵前戒備的士兵們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也是,就算是鐵,也會在這種爆炸和火焰中融化,何況是肉體。
在第九輪炮火之後,北伐軍向南突擊,最後三輪炮火後,北伐軍已經衝至祠堂周邊。
炮火停歇時,北伐軍麵前已經分辨不出祠堂的位置,火光的映照下,人影如鬼魅魍魎般竄動。
北伐軍大喊著“投降免死”的口號,如潮水般衝向敵人。
這個時候,清兵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
零星的抵抗,在北伐軍排山倒海的衝鋒中,如同一朵浪花被輕易覆蓋。
這個時候,去往東麵的街道上,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奔跑著。
這就是博洛和他的親衛隊。
原本他們有馬,可惜在密集的炮火下,戰馬被炸死的炸死,沒炸死的撒蹄子逃了,沒逃的尥蹶子,再則,博洛他們也幾乎沒有上馬的時間。
博洛沒有哭喊著,要回去與將士同生共死。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覺得沒有必要送死。
逃出去,回到上饒城,趕緊離開這個戰場,將吳爭率北伐軍參戰,這是個巨大的陰謀的消息,傳回京城,才是博洛此時最迫切的想法。
此時的博洛已經感覺到,他感覺到了吳爭的存在。
這是一種感應。
忠貞營打不了這樣的仗,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打這樣的仗。
這種作戰的方式、風格,似曾相識。
一樣的無賴、一樣地下作。
可是,一樣地有效。
博洛不認為敗在吳爭手下是種恥辱,豫親王也敗在吳爭手下,敗多了就不覺得難受了,這與虱子多了不愁是一個道理。
這數十人拚命地跑著,使出了吃奶的勁。
沒有人回頭去看一眼,他們都明白,鎮中的清軍完了,就如同午前那三千騎兵一樣。
好在鎮子不大,他們終於逃出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