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沈致遠後麵的四個親衛,見黃駝子一身新軍軍服,又是沈致遠帶來的隨扈,倒也不阻攔。
一會兒,黃駝子從一夜裏借了輛馬車,趕至沈致遠麵前。
沈致遠上車之後,大聲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征,今晚不回軍營了,回家。”
回家,回的是額附府。
堂堂睿親王嫁女兒,自然是要風光出嫁的。
額附府就是多爾袞為女兒置辦的嫁妝之一。
四親衛一聲不吭,默默地上馬跟在後麵,隻要沈致遠在他們的視野裏,他們也不想去管。
馬車慢慢啟動,車廂內沈致遠背靠著前麵車壁,低聲道:“壞事了。”
黃駝子猛一甩鞭,問道:“壞什麼事了?”
“之前傳出的消息是假的,那是多爾袞故意說給嶽樂聽,然後借嶽樂那傻慫的嘴說給我聽,結果我這蠢貨竟信以為真,還傳給了吳爭。”
黃駝子失聲驚呼道:“那可是真壞事了……大人,這事可不能拖,得想辦法趕緊告訴王爺。”
“叫什麼叫?你當後麵那四個是死人啊?”沈致遠低聲罵道,“事情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我問過了,多爾袞進攻的出發地是儀真,目標應該是應天府。也就是說,事情到最壞,清軍攻的,也不是吳爭麾下的轄地,這樣至少吳爭,就算猝不及防,應該不會遭受太大的損失。”
黃駝子急道:“可清軍從儀真南下,攻得是應天府……那是義興朝的首府啊!”
“首府又怎樣?關你我屁事!可惜錢翹恭已經在兩天前去膠東平亂,否則還可與他商量商量……。”沈致遠有些懊惱地一擊屁股下軟墊,恨聲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以為我不想將消息遞出去啊?可難在兩日後就會開戰,現在立即動身回去,恐怕兩天都不夠,此時雙方軍隊皆已調集,就算在開戰前趕到,將消息告訴吳爭,恐怕沒有時間再重新調動、部署了。你以為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多爾袞能對我實言相告?”
“沈大人何不讓長林衛的細作傳信?”黃駝子想了想問道。
“這絕對不行。多爾袞一定還派了人在暗中監視我,此次事發,多爾袞或許懷疑我與南邊聯絡是通過陳名夏,所以沒有繼續往下追查,若現在再聯絡長林衛向南邊送信,那長林衛恐怕得被多爾袞連根挖起。”
黃駝子突然沉聲道:“要不,由我回去傳消息!”
“不成,你一走,多爾袞就知道,到時消息沒傳出,你我都得死,而且與事無補,時間也來不及了。”
“那……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坐視清軍重創明軍?”
沈致遠沉默了一會,幽幽道:“既然無力挽回,不如就選擇坐視吧。”
黃駝子急道:“如果明軍被重創,將來我們怎麼麵見王爺?不行……我得想法回去傳消息!”
沈致遠厲聲道:“這是戰爭!總得有人死,總得付出代價,就算是你我,不過也是滄海中的一栗,該死時也得死……你別忘記了,你說過,吳爭令你什麼事都得聽我的,這就是命令。”
“無論他們讓你做什麼,你都須遵從,哪怕是讓你真投敵……或者,與本王正麵對戰。”黃駝子想到北來之前,吳爭的再三叮囑,頓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