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依舊鎮定,鎮定地接受群臣的叩拜。
原本大朝會時高達三百八十多人的文武朝臣,今日到場的少了許多,為什麼少,大夥心知肚明。
好在,少的比例不高,十中二、三成,但凡願意讚同擁立新君的人,基本都在這了。
三聲金鳴,九道鞭響之後。
吳王殿下拉著比福臨大不了多少的福王朱蓮壁,從八十一階鑲龍石階款款而上,進了奉天殿。
不管是真服,還是假蟄,在這一刻,兩側朝臣們,須,低頭。
昂首而進,不,昂首而進的是吳爭,這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人能令他低頭,或許,從來都沒有過。
他身邊的朱蓮壁卻顯得有些萎縮。
小小年紀的他,可能朝思暮想都在期盼著有一日將屁股挪上這個位置,但,身邊的人太過偉岸,讓他喘不過氣來。
朱蓮壁突然感到有些怕,怕有一日,這個身影會如同今日把他送上去一樣,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這種事,他幹過。
朱媺娖已經在慢慢起身,沒有罪己詔,甚至沒有退位詔。
這些重要嗎?
不,不重要了!
朱媺娖眼神複雜地看著那方幾乎很少動用的玉璽,它不是行文、頒詔玉璽,它是象征,更象是天意。這本是遠處正慢慢走來的那個男人奉上的,如今交還給他,或許……也是天意吧?!
朱媺娖深吸了一口氣,用她僅存的右手,拎起這“沉重”的玉璽,然後親手遞到吳爭麵前,她看了吳爭好一會,然後轉向福王朱蓮壁,看著露出惶恐的朱蓮壁,朱媺娖幾次張口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付諸於一聲喟歎,然後轉身,在內侍的簇擁下,從側門離開。
吳爭神色平靜地將玉璽雙手捧向福王朱蓮壁,大聲道:“臣吳王、大將軍吳爭,恭請陛下升階!”
“臣等恭請陛下升階!”
山呼,山呼,再山呼。
從這一天起,義興朝不一樣了。
它的不一樣,不砍柴部,而在內裏。
吳爭很大度,甚至沒有處置之前聯名阻撓左、右營渡江增援北伐軍的大臣們。
隻要臣服,過往不綹。
所有在位的官員,依舊保持原位,無一人被謫貶。
但,義興朝真的不同了。
吳爭毫不客氣地做了兩件半事,一是還政於以黃道周為首的內閣,二是成立軍機處,義興朝各衛軍權皆在以衛國公夏完淳及廖仲平等將領為首的軍機處控製之下。
至於剩下的半件事,才是“大事”。
吳爭“慷慨”地提高了義興朝京地所有官員的年俸,幅度還挺大,高了五成。
這“極大”地降低了京地官員的反對聲浪,緩和了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同本已咬牙切齒、認為尊嚴受到侵犯的宗室諸王公們也默認了。
至於大額度的提俸,會不會造成原本就非常拘緊的國庫難以承受,這已經不在吳爭的考慮之中。
按吳爭的話說,那是戶部的事、首輔黃道周的事、內閣的事,與本王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