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將軍府舊臣自然是唯皇帝之命是從的,而剛剛不遠千裏而來的原永曆舊臣,有建興朝舊臣的前車之鑒,又怎敢對皇帝的命令橫加置喙呢?
還有,被收拾得元氣大傷的江南商賈,已經根本聚集不起實力,再次染指鬆江府土地,就算有,那也是小打小鬧,根本形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隨著吳爭的登基,前明宗室實際已經名存實亡,他們的影響力日漸衰微,經此一役,更是寡婦死兒子——沒啥指望了。
如此一來,整個朝堂,便再無可以抗衡皇權的相權勢力了。
這對於馬士英這樣,皇帝的近臣、嫡係、心腹而言,等於是打開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上升通道。
馬士英怎會不欣喜若狂?
吳爭對馬士英的奉承並不感冒,隻是淡淡問道,“如今國庫不缺銀子了吧?”
馬士英樂不可止地答道,“由商學院所派二千學子,點驗各府縣抄沒所得,經戶部勘驗,入庫銀八千三百五十餘萬兩,金一千六百七十餘萬兩,尚不計珍寶字畫等……!”
吳爭聽完發出一聲嗟歎,“民間……可有引發輿情?”
馬士英一愣,忙道:“陛下放心,民間坊間並無暴發輿情……陛下之前三次分散商會股份,並一一將持股者登記造冊,雖然此次商會股份經曆急跌猛漲,但真正涉足其中的尋常百姓並不多……!”
說到這,馬士英看了一眼吳爭的臉色,見吳爭並無異狀,繼續道,“……而此次鬆江……不,中京地價風波,尋常百姓更無能力參與,自然也就沒有得失……就算有些許輿情,那也是在利益受損的世家豪門之間,陛下不必為此……自責!”
“可朕心裏……終究是感覺到一些愧疚!”吳爭仰頭籲了口氣,“朕確實是當了一回強盜啊!”
馬士英心驚,趕緊跪下道:“陛下……這不是陛下的過錯,是這些刁民謀逆……罪有應得!”
吳爭見馬士英如此說,不禁莞爾,“老馬啊,起來吧……朕隻是說感覺愧疚,並無後悔之意……做事嘛,總會有得有失……哪怕將事情再來一次,朕也會毫不猶豫地去這麼做,相較於天下安定而言,這樣的代價,是必須承受的!”
“陛下聖明!”
“聖明?”吳爭怪笑道,“這馬屁拍得不合適……朕就是想讓天下人都明白,朕不聖明!”
馬士英一愕,不解地看向吳爭。
吳爭卻沒有解釋,而是轉換了話題,沉聲問道,“老馬,朕問你……朕聽聞,這一個多月,你在順天府過得十分逍遙啊……!”
馬士英一驚,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這次吳爭沒有讓馬士英起來,而是冷冷問道,“朕聽說你老馬大吃四方、貪婪斂財……甚至還私縱建虜餘孽?”
馬士英早已趴俯在地,“陛下……臣冤枉……望陛下明鑒!”
“明鑒?”吳爭臉色古怪地看著馬士英的後腦勺,“你的意思是,朕是聽信了饞言?”
“臣……臣有罪!”馬士英不敢抬頭,“可臣……臣也是遵照陛下定的規矩……臣沒有貪一文不該貪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