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師兀自把玩著手上的稻草,隻當看不見她。
“她不過是一個後宅婦人,既影響不了朝局,又跟你沒有什麼利益瓜葛,你為何要殺她?”楚月又道。
白天師突然抬起頭來,“誰說後宅婦人影響不了朝局?”
楚月愣了愣。
白天師站起身,走前了幾步,盯著她狠狠的說道:“你也不過是個後宅婦人,你不也影響了朝局?”
楚月蹙眉看著他,有半晌沒說話,待到再次開口,卻是問道:“是因為柳太師嗎?”
白天師怔愣了一秒。
楚月又道:“是不是你們去求柳太師辦什麼事,柳太師不允,所以你們殺了崔氏泄憤?”
白天師看著她,忽地拍了拍手掌,“柳大小姐,老夫想不到,原來你竟是這樣冰雪聰明的人哪,怪不得他們一個個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裙下,老夫佩服、佩服哪。”
“不過,”他話音一轉,“我是不會告訴你究竟為何要殺崔氏的,因為隻要我一日不說,你就會留著我一日,畢竟隻要我死了,這個秘密,”他異常奸詐的看向楚月,“就被帶走了。”
他走回到那張草席床上躺下來,“我不說,我就不死,隻要不說,就不死。”說著便闔了眼,打起盹來。
楚月氣得握緊了拳頭。
趙衍將她的反應收在眼底,淡淡開了口,“白天師,吏部白侍郎的事,你還管不管了?”
白天師忽地睜大了眼睛。
趙衍繼續道:“白侍郎才從任上提起來,在吏部做得還可以,他本身資質不錯,照這樣的趨勢,過幾年入閣也不是不可。”
“聽說他還一直關心著台州府沿海城牆的事,這事本該工部管,據說他偷偷過問了好幾回,你說若我給他安個擅自插手他部事務的名頭,他的仕途還能不能繼續往上走了?”
白天師一下子坐起身來,“靖王殿下,我的事同白侍郎無關,你怎麼能因為生我的氣而遷怒於白侍郎?”
趙衍挑了挑唇角,“本王就是這麼小心眼,你不知道嗎?”
白天師被堵了話,停了好半刻,才道:“我說出崔氏死因的話,你能保我不死嗎?”
“不能,”趙衍直截了當的回道:“但我能保白侍郎不會因戶部的事出什麼岔子,我也能保證不對他使絆子,倘若他真有能力,自然可以一路青雲直上。”
白天師沉默了,他盤腿坐在草席上,低著頭,沉思著、謀算著。
天牢裏光線昏暗,白天師低下頭後,更是隻能看到一個輪廓,這個佝僂著背的輪廓,在此刻顯出一種說不出的蒼老和淒涼來。
過了足足半刻鍾,白天師似乎終於做了什麼決定,他站起身,撣了撣衣裳,將那上麵沾著的草都撣了下去,他又往前走了幾步,與趙衍隔著鐵欄對視。
“我還有一個要求。”白天師道。
“你說。”
“白皇後,就是先前被貶黜的白皇後,你幫她洗去汙名,重新立起來,”白天師道:“若是建立了新朝,煩請留著她前朝皇後的名號。”
楚月一聽白天師提到白皇後,登時問道:“白姐姐?白姐姐在哪兒?”
白天師看了她一眼,那眸中蘊含著各種情緒,他道:“拿紙筆來,我寫給你們。”
楚月立馬吩咐獄卒取來了紙筆,白天師一筆一畫寫下幾行字,獄卒將紙接過來,遞到楚月手上,楚月有些詫異,“原來還是在承德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