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此時尚未恢複楚姑娘的身份,聽說裴焱帶著裴茗煙來了,楚月識趣的讓琉璃將倆人帶到了仁玉的廂房,她已經知曉三人原來竟然是親兄妹。
仁玉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見到大哥二哥來見她,她喜得立馬從床上爬起來。
裴茗煙立在仁玉的床前,那日駙馬府被屠府,他也去看了的,彼時仁玉渾身是傷的躺在床上,他不知曉這竟然是他的親妹妹,因此連一句慰問的話都沒有,冷冰冰的問了她幾個問題就走了。
現下見到仁玉,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倒是仁玉渾然不介意一般,走上前來,她臉上帶著喜色,叫道:“大哥,”又對裴焱道:“二哥。”
裴茗煙喉嚨有些酸。
裴焱點了點頭,道:“身子好些了嗎?”
仁玉笑起來,“好多了。”
裴茗煙看她走了幾步,看上去行動無礙,便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人也看過了,他也該自我了斷了。
仁玉攔著他,“大哥,先別走,有樣東西給你。”
裴茗煙停下腳步。
仁玉又開始在衣裳裏裏三層外三層的掏起來,最後拿出那個水滴狀的玉佩,她將玉佩遞給裴茗煙,“大哥,這是給你的。”
裴茗煙蹙了眉,“不是你的嗎?”
仁玉笑著道:“母親給我們每人都留了東西,這塊玉佩,是給你的,讓我尋到你之後就給你,上回我給你看過,但是時機不合適,就沒給你,這回可以給你了。”
裴茗煙喉嚨酸澀,顫巍巍的接過那枚玉佩,“謝了,”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再也沒法在這裏停留下去,苦澀、難過,一齊湧上心頭,他現下就找地方自刎,他愧對父親母親弟弟妹妹,他再也沒有顏麵留在這世上。
快到府門口時,有個人急匆匆跑進來,一頭撞在他身上。
裴茗煙拉了那人一把,采荷站定身子,一看才發現,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裴指揮使。
她當即紅了臉,害羞的把手上的東西往身後藏。
裴茗煙馬上鬆開手。
采荷抬眼羞澀的看了眼裴茗煙,這才嬌滴滴的把藏在身後的糖葫蘆拿出來,“裴指揮使,給你的。”她一邊說一邊還喘著氣,方才顯然是一路跑回來的。
裴茗煙不解,“給我做什麼?”
“上回給你那串糖葫蘆被我吃了兩顆,這回我補一串給你。”
裴茗煙愣了愣,“不必了,”說著就要離開。
采荷見他要走,追了上去,攔在裴茗煙前麵,“你……你為什麼不吃我的糖葫蘆?”
裴茗煙不說話。
采荷扁了嘴,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吃別人的糖葫蘆了?”
裴茗煙本來很難過,這一刹那卻又很想笑。
他開口道:“采荷,糖葫蘆給別人吃吧,我不需要。”說罷真的走了。
他身高腿長,采荷追了三條街,才追上他,她一把拽住裴茗煙的衣袖,“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裴茗煙停下來,眸色幽深的看著她。
采荷心裏“咚咚咚”的亂跳,給自己鼓了半天勁,最後心一橫,說出口道:“長公主殿下說要把我許配給你,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去投湖,”她說完這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她撇過臉,“你看著辦吧。”
裴茗煙愣了好半刻,才道:“這是長公主殿下說的?”
采荷點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裴茗煙有些好笑,“我不想成親。”
采荷羞愧難當,她鬆開拽著裴茗煙衣袖的手,轉過身,“好,那我這就去投湖。”說罷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要去投湖。
走了兩步又倒回來,一把將糖葫蘆塞到裴茗煙手中,說了句“帶去投湖可惜了,”隨即轉身走了。
采荷好難過,她就知道,裴指揮使定然是看不上她的,她家小姐還說什麼隻要她這樣說就可以了,如今看來,她家小姐也有漏算的時候,她好傷心,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裴茗煙舉著糖葫蘆,哭笑不得,就在采荷的背影快要在他的視線中消失時,裴茗煙揚聲道:“如果每日都有土豆燒雞吃,或許我就改變主意了。”
采荷停下腳步,轉過身。
裴茗煙看著她,嘴角輕揚。
采荷笑起來,笑中帶淚的說道:“好,我答應你,每日都有。”
楚月的封後大典後,采荷離開了京城,從此跟裴茗煙一道,隱匿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