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華清宮的路上,趙墨的禦攆被驚動,有一小太監攔路,跪地不起。
太監馮進忙大聲喝止:“大膽奴才,竟敢衝撞陛下,還不速速退下!”
小太監嚇得一哆嗦,卻不走,趴在地上說:“陛下,奴才有要事稟明陛下。陛下,莊行露此人大逆不道、欺君犯上,實則並未淨身。此事千真萬確,望陛下明察!”
平地驚起一聲雷。
趙墨忙去敬事房,命馮進把管事太監李田興叫來問話。
李田興膽戰心驚地跪在地上。
趙墨掃視一番大殿,寒聲道:“朕問你,莊行露從未來過敬事房,是否確有其事?”
管事太監李田興已是垂垂老矣,趙墨隻看得到他花白的頭發和瘦骨嶙峋的雙手,李田興嚇得直哆嗦,卻鏗鏘有力地答道:“回陛下,莊行露確未進過敬事房。”
趙墨頓時心神不寧,怒喝:“既然確有其事,此事為何不早早上報?”
李田興嚇得匍匐,更顯老態佝僂,卻一字一句清楚地回道:“回陛下,奴才們早前不知莊行露是打的敬事房的名頭。後來知曉此事後,奴才們原想著和陛下去稟明,但既然太醫院的黃太醫給莊行露探脈就診過,料想淨身一事不疑有它。”
李田興未說出口的是:當時的陛下您傷心欲絕,小小的敬事房又從何而來的勇氣去質疑莊行露,膽敢往陛下的傷口上火上澆油?更何況,誰敢去驗明莊行露淨身與否呢?
黃太醫被匆匆召進宮中,看到敬事房的太監在一旁早已跪著,想著已東窗事發。
趙墨高高坐在禦座上,太監馮進喝道:“大膽奴才,竟敢夥同莊行露,欺君罔上!”
黃太醫聽後立即跪下:“老臣愧對陛下,但憑陛下發落”。
趙墨緊鎖眉頭,問:“為何要幫他欺瞞朕?你不知道這是殺頭的罪過嗎?”
黃太醫跪得更深,喟然道:“老臣乃中州人士,家鄉父老實在受莊行露恩惠深重。”
永安六年,中州即將陷落,夷人大兵壓境,是莊行露頂住重重壓力,以一介文臣瘦弱的肩膀,與中州父□□同抵禦外侮,最終身中三箭,但中州也得以幸存,百姓這才從流離失所、倉皇南逃中解救。
黃太醫數月前不惜欺君,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也要幫他,想的是用自己的這把老骨頭,還當年莊行露對中州父老們的三箭之恩。
心甘情願罷了。
趙墨再問:“若他並未淨身,何以那般虛弱?”
黃太醫答道:“回陛下,罪臣為莊行露診脈過,臣猜想,莊行露應是服了寒雪草。”
寒雪草,原產自高原雪域,此藥甚毒,服下後會吸食人的血脈,除了使人脈弱血虛,更有頭暈耳鳴、視物昏花的症狀。
趙墨聽後微微垂下雙眼,問:“他體內的毒是否已全部排出?”
黃太醫老實交代:“回陛下,罪臣當時給他服用過解藥,但此毒甚烈,並無特效解藥,餘毒排出隻怕要耗費甚久。”
趙墨繼續問:“可有法子根治?”
黃太醫沒想到陛下此刻竟會關心這個,疑懼忐忑地答道:“若莊行露好生在皇宮養著,禦藥房的藥材供著,罪臣可在一年之內將餘毒全部排出。”
“治好後,可會有後症?”
“回陛下,不會。”
問完話後,趙墨心神恍惚地走出了敬事房,離開之前,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覺得天旋地轉、目眩耳暈。他蒼然地想著:“莊行露,他嘴裏的話是有一句能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