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端起桌角的玉白瓷杯,輕輕舉至唇邊,低頭押了一口。
坐在對首的人聞言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果然,季離還是那個季離。
他利落地將棋子一一撿起來扔進棋簍子裏,也端起一旁的茶杯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
片刻之後,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聽聞他已經派了人前來求和,你是如何打算的?”
季離放下杯子,抬頭看了王鈺一眼。
眼前的男子早已不複少年時的模樣,從眉心開始一直延伸到左鬢的一道刀疤尤為猙獰,似乎不停地訴說著主人的赫赫戰功。
他早不是當年會稽學宮裏那個沒心沒肺的小霸王了。
“看看再說吧,還要看聖意如何裁決。”
季離淡淡應道。
“這就怕了,可不像他,哼哼……”
王鈺冷笑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掌心握著的杯子立刻碎成了幾片。
“我倒要瞧瞧,他的誠意有多少。”
“時候不早了,回吧,不然公主殿下又該派人來尋你了。”
王鈺沒有吭聲,隻是臉色明顯比剛才又寒了幾分。
也沒打招呼便撩開帳子走了出去。
季離起身,將棋具一一收好,這才熄了燈和衣在床上躺下。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似得。
他睜著眼睛呆呆地盯著帳頂的一團黑霧,不曉得在期待什麼。
手習慣性地伸進懷中,將那枚玉簪掏出。
即便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玉簪的模樣早已刻進他的心裏了。
他細細摩挲著玉簪,從簪頭到簪尾。
五年了。
已經整整五年了。
這五年的時光是如此的難捱。
夏薑,夏薑……
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即便是知道從來沒有屬於他過,可這名字依然如朱砂痣一樣,刻在心頭撕磨不掉。
每每想起來總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醜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主君。”
柳青單膝跪在地上,一身夜行服。
季離睡得淺,這會兒早已經在床邊坐好了。
“查到了?”
“是,大啟的使者已經到了南平了。”
“他打算舍幾座城池?”
柳青不緊不慢地答道:“一座也沒有!”
“一座也無?”
季離狐疑地盯著柳青,“那他是打算憑什麼求和?”
“聽聞這次來的使者帶的是玄羅門的藏寶圖,而且是兩份。”
“兩份?”
“是。”
申手上怎麼會有兩份地圖的?
不該如此的,據他所知,這圖當年是一分為四的。
一份如今在秋水國君的手上,並未聽說有失竊之事。
一份如今還好好地呆在他的府上。
剩下的兩份有一份申早拿到了,最後一份該在沐夕堯的手上。
沐夕堯原是玄羅門的少主,如何肯舍棄那份地圖的。
申不會傻到拿假地圖來求和,那麼當年,到底是因為什麼,讓沐夕堯甘願拿出手上的那份地圖的?
這中間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屬下還探到一個消息,隻是……隻是……”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