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虛承子(1 / 2)

臨湘山位處於南湘市近郊,因臨近南湘市而得名,臨湘山因劃分為國立一級環境保護區和山上的古道觀而聞名。

古道觀名曰真虛觀,在臨湘山真虛峰上,屬道門十二道派中太和玄武派的子孫叢林,由觀主師徒之間代代相傳。自東元2518年九月,諸夏國太_祖皇帝朱純鈞繼位,大赦天下之後,因抗擊倭寇而道嗣將絕的真虛觀由子孫廟轉為子孫叢林,懸掛鍾板,留單接眾,並給留居觀內的十方道友安排一定職務,共同管理道觀事務,隻是掛單道人不轉道派,不得招收徒弟。

自亂世之後,真虛觀已經延續了百年,當代觀主乃真虛觀第13代首徒自忻子,但實際上威望最重,輩分最高的,乃是自忻子的師公,年逾150歲的虛承子道長。

虛承子道長今年已經155歲,一頭銀絲一般的白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幹皺且堆滿皺紋的麵孔上,點綴著大大小小的老人斑,白色的胡須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下巴上。飽經風霜的臉上,兩隻深陷的眼睛卻分外明亮,嘴唇已呈現出暗紅之色,整個人看起來身形消瘦,配上兩道飛將眉,卻顯得精神抖擻。

虛承子坐在一棵腰圍約莫三人合抱的音信樹下,兩隻老眼半睜半閉。

【已經一百四十六年了啊。】

虛承子心中長歎一口氣,自方丈師公和師父師兄們下山鋤倭,已過去一百四十六年了,自己也從九歲的小屁孩兒,變成了垂垂老朽的小老頭兒。

幾片銀杏葉緩緩飄落,虛承子抬頭望去,入目是碩大的樹冠遮天蔽日,不知不覺間,這棵自己親手栽下的小樹苗兒也長到這般大了嗎?

【師父師兄,我好想你們啊。】

我,叫葉孟秋,道號虛承子,荊楚郡周寧縣人士,生於一個佃戶之家。

那年,我剛五歲,父母因士紳壓迫,年年加租,不堪其苦,遂上門討要說法,留自己一人於家中等候。依稀記得,自己從正午等到天黑,等來的隻是父母的屍身,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草草安葬了父母。因父母早逝,田地被士紳借口收回,從此自己過上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漂泊流浪生涯。

也不知是過了一年還是兩年,某日葉孟秋正蹲在一家酒樓側後的小巷中憑著經驗,等候著泔水剩飯之時,一個青年道人路過。他身穿一件月白色道袍,腰間佩戴著一柄鴻靈寶劍,一頭烏發束發盤髻,上頭戴著頂仙都玉華冠,一雙靈動星眸帶著懶散,體型頎長,一身無為氣質。

青年道人看著葉孟秋,挑了挑眉,將手裏的兩串糖葫蘆塞了自己手裏,道:

“娃娃,看你年紀幼小,根骨也不錯,不如與貧道做個徒弟,也免了你伶仃飄零之苦。”

道人說著拍了拍手,自顧自道:

“大師兄收了兩個徒弟,二師兄和三師兄也各有一個弟子,每年九月初三總是我一個人花費禮物無數,這回我也收一個徒弟,要叫他們也出些血才是。”說著對葉孟秋伸出手來。

葉孟秋看看道人幹淨,又有修長手指的手掌,再看看塞在自己手裏的糖葫蘆,不禁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幾番猶豫,葉孟秋實在擋不住糖葫蘆的誘惑,在肚子的咕咕叫中,小心翼翼的把自己,黑乎乎髒兮兮的小爪幾放到了年青道人的大手裏。

借著年輕道人的力道,葉孟秋站了起來,被輕輕握住的小手上感到一絲絲暖意。道人一邊牽著葉孟秋往外走去,一邊和他念念叨叨:

“乖徒兒,為師呢,道號乘雲子,是太和派真虛觀一脈嫡傳的四弟子,上有三個師兄,入得我道門,要起一個道號。

道號,徒兒你知道嗎?道號就是我們道門眾人用的名字,按照輩分呢,徒弟你是虛字輩,以後就叫虛承子吧。

承字呢,希望徒弟你以後要把我們真虛觀發揚光大。怎麼樣?很好聽吧。為師先帶你找個客棧洗漱一番,再去吃頓好的……”

一大一小迎著夕陽,沿著石板路往前行著,一拐角消失在遠處的街巷之中。

越來越多的畫麵在虛承子腦海中浮現,第一次習武,第一次識字,在師父的監督下背誦道經,與師兄弟的玩鬧,纏著師父買糖葫蘆。慈祥的師公,老是冷著臉的大師伯,領著自己在內一幫師兄弟們掏鳥窩的二師伯,老是笑嗬嗬的富態三師伯還有,沒個正形,老是逗弄自己的師父。

畫麵定格,在最後一幕。

東元2472年秋,虛承子拜入師門第三年。驚聞倭寇攻破了金陵城,天子桓坤帝死守國門,自縊於禦苑之中。當晚,師公召集一幫弟子徒孫,宣布了將不日下山抵禦倭寇普濟百姓,因自己年僅九歲,便被留在山上看守山門。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虛承子為長輩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