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隨手亂表。
天策府本是太宗皇帝即位前在洛陽所建的府邸,位列武官官府之首,在十四衛府之上。天策統領可以自己招募人才作為天策府中官員,隻需通報皇帝即可,太宗皇帝即位稱帝之後,天策府成為機密機關,負責江湖事宜。
早先的天策府是太宗在任秦王時建立的天策上將府,位於洛陽城外東北邊的北邙山腳,四周有澗河環繞。府邸的東麵有軍營和演武場,西麵是青騅獵場,天策府門前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頭寫著“盡誅宵小天策義,長槍永守大唐魂。”整個天策府的風格給人的感覺是威嚴、肅穆。
天策府自太宗皇帝即位以後,便從完全的軍事機構,逐漸轉變成了半軍事化的江湖門派,門派眾人皆自稱為天策將士。
作為一支進入江湖的官府力量,天策府一直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境地,對內,他們是混跡江湖的武林人士;對外,他們又是大唐官府的維護者,但兩邊都對他們敬而遠之。
自安祿山舉事以來,身為天子近衛和大唐江山的秩序維護者,天策無疑是首當其衝的急先鋒。
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叛變,攻城掠地侵犯大唐,天策府集結府中精銳三千騎為左翼軍,突襲狼牙叛軍。為保護百姓撤離,天策左翼軍不得不與狼牙叛軍野戰,以三千騎鏖戰十幾萬敵軍,最終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亦無一人降敵。
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天策府,原先高聳的樓台傾塌,堅固的城牆崩倒,戰火的洗禮下,就連府裏的那對先人雕像也隻剩下一個還保持完好了。另一個先人雕像齊腰而段,它的軀體和斷做幾節的寶劍躺在自己腳邊不遠處,頭和兩隻手卻已不知在何處了,天策府裏遍地是殘垣斷壁,一眼望去滿目瘡痍。
虛承子站在隻剩下一段方形城樓的殘破城牆上舉目張望,殘破不堪的天策府,天策府內外忙忙碌碌的人群,盡收眼底。不到兩千的兵丁和數萬老弱婦孺,間或夾雜著百餘名道人,正如螞蟻搬山一樣,一點點清理著曆經戰火的天策府,可這搖搖欲墜的天策府,又得何時才能修繕完呢?
不過好在這半個月來,天策府兵丁和將士遺孀們,已經清理掉部分小塊的碎石雜物,並將天策府內外的將士屍體收斂,不然非得鬧出一場瘟疫不可。
你問那狼牙屍首?自然是一把火燒成了灰燼,揚灑在了將士們的墳頭了。
虛承子已經在這裏站了一兩個時辰了,一如他當年注視著師公師父和各位師伯下山,徒孫自忻子和他的幾名弟子侍立在旁。自忻子倒還好,做為清虛觀現任觀主和虛承子關係最近的徒孫,門中供養之下,已然邁入了煉氣士第一階——練氣期,站一兩個時辰倒也無妨。
自忻子的幾位弟子卻有點耐不住了,這三名弟子中最強的清平小道士,也不過是堪堪入道,還未培養出法力氣旋,體內哪怕有一兩縷法力,也無法調動來強化體魄,消除疲憊。
清平小道士用道袍的袖子,偷偷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隻覺得腿腳有點發軟,不聽使喚,有點遭不住了。雖說平日裏師祖挺疼愛自己這個小輩,但架不住修為日深,一種莫名的氣機繚繞,讓人覺得宛如被凶獸猛禽注視著一般。
頭有些暈乎乎的,大太陽曬得人汗流浹背,眼睛也被汗水迷住,清平甩了甩頭,隻覺得這樣站下去不是個辦法,仗著平日裏虛承子祖師的疼愛,清平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道:“師祖,您老人家看了快兩個時辰了,可看出了什麼門道來了嗎?”
“門道?哪有什麼門道。”虛承子背手而立,緩緩轉過身來,一張清秀麵龐上肅穆異常,一雙星眸中精光如電,聲音略微低沉,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愉快的東西,“無非是,夷狄之禍,百姓疾苦罷了,我輩道門中人,還是要負起天定的責任,保我諸夏一族江山永固,滌蕩乾坤掃除夷狄之禍。”
“呃,可是,祖師。”清平咬了咬牙,看虛承子祖師又要繼續打量,便試圖扯點什麼,改變祖師的想法,讓自己等人能回去休息一會兒,便念頭一轉,想起昨日所見所聞,“昨日我路過後院亭台,遇見幾位太清道德派的道長在討論大唐局勢,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虛承子一聽,是其他道派門人的觀點,當下好奇起來,畢竟道門之中也觀點各異,便追問道:“你這小猴兒,說說看,太清道德派的人是怎麼看待這場安史之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