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一瞬,抬起頭深深地看了秦苡一眼,冷笑:“阿軟姐姐怕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等模樣?”
秦苡:“???”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掌……盡是方才燒火時沾上的黑灰。
所以祁曜剛才那古怪的神情……是想笑又故意忍著、好不讓她起疑吧?!
“你好過分!分明早就看到了,自己偷偷笑,也不提醒我。”秦苡反應過來,“難怪你說到鑽煙囪的貓,原來是這樣!”
“若是知道阿軟姐姐會朝我臉上抹……”祁曜擦臉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她,“我早該提醒你的。”
“活該!”
和祁曜一道邊走邊鬥嘴,秦苡去洗幹淨了臉,頂著滿臉水珠回來。
祁曜撥了一塊紅薯出來,秦苡學著他模樣,也撥出一個滾到麵前。
“這……”她震驚地看著一團黑炭一樣的東西,“你確定這是烤熟了,而不是燒成了灰?!”
祁曜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地用枯葉襯著手,撿起了一個剝掉了皮。
秦苡猶豫著伸手戳了戳,內裏還是軟的,她鬆了口氣,決定再相信崽子一次。
金黃色的內裏露出,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秦苡吹了兩口氣,小心地咬了一口。
“好好吃~”
入口甜軟,驅散了冬夜的涼風和冷意,秦苡頓時幸福地眯起了眼——原來食物能帶給人這樣愉悅的享受嗎?
祁曜偏了頭,看她毫不設防地吃了下去。又等了片刻,腹中空洞如火灼,他才低頭咬了一口。
“祁曜,你好厲害啊!”秦苡仔細回味過之後,眼眸亮晶晶地看著他,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我宣布,這是我人生中值得紀念的一刻!”
“這有什麼值得紀念的?”祁曜低嗤一聲,“你是沒吃過東西嗎?”
他本是隨口一說,不想秦苡愣了一下,眼眸微黯。
她……確實很少吃這種常規的食物。食物會帶來情緒波動,比如方才的驟然愉悅,而她的情緒波動、甚至不是很劇烈的波動,都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是很少吃這種東西啦。”秦苡的落寞不過片刻,轉瞬又帶上了笑意,思索著組織語言。
“我以前經常喝的一種……藥?暫且稱它為藥,味道還不錯,甜甜的。雖然我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但哥哥還是一直在改進,致力於讓它的口感更好一點。”
“甜的……藥?”祁曜本就為她突然的怔愣抬首,聽了這話更覺疑惑:什麼藥會是甜的?
他看著火光下微笑著的秦苡,不能想象她是個需要經年累月喝藥的人。
“唔,你那是什麼眼神?”秦苡看他眼神,覺得有些好笑,雙手一攤手、無所謂道,“不危及生命,隻是抑製情緒——喝了讓人分外冷靜,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而已。”
她說著便笑了起來,看向祁曜:“說起來,來到你這裏之後,我的情緒倒是時常大起大落。”
祁曜一怔,便見她微張五指,看著自己的掌心出神,“倒是挺新奇的體驗,但感覺還不錯。”
“你來了之後,我的情緒也時常大起大落。”祁曜不由得想起了這幾日的種種,壓下眉眼,“確實是新奇的體驗,但我感覺很不好。”
“是嗎?”秦苡忽地笑了起來,伸出手用力揉了一把崽子的腦袋,“那現在呢?”
“更不好了。”祁曜麵無表情地壓下她的手。
枯枝燃燒殆盡,隻留餘燼的熱。一堆黑灰中有火星微弱閃爍,像天幕裏隱藏起來的星子。
祁曜扔下手中枯枝,站了起來。
“要走了嗎?”秦苡從半夢半醒中回神,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我要走了,阿軟姐姐自便。”祁曜低頭,乖順地朝她一笑,隨即毫不遲疑地轉身。
“???”秦苡徹底清醒了過來,伸出手,“誒——你等我一下……”
話沒說完,她神情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