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再犯,他們以和親公主之死為借口發難,全然不顧之前已經撕咬下的大筆好處,再次如餓狼一般撲來。
原本已經平息的戰火席卷重來,北邊邊境接連告急,聖旨到了定遠將軍府,鄧懷戚再次臨危受命領兵出征。
他離開有三天了,原本他帶來的那些人手隨他走了大半,府中一下安靜了下來,每日清晨院子中兵戈相接的練武之聲也消失了。
泠月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成婚以來的這些個月她過得很不自在,鄧懷戚不是個話多的人,沉默之下似乎藏著很多她看不透的東西。
她無法把他歸類到任何一種她所熟悉的丈夫們,那些高官顯胄,或者溫柔體貼,和妻子舉案齊眉,或者暴戾冷酷,全然不把妻子死活放在眼裏,或者風流多情,流連鶯鶯燕燕把家裏折騰得像花樓子一樣,又或者一板一眼,在家裏也恨不得比照著孔孟聖哲的書丈量妻子的頭發絲長短。
鄧懷戚像誤入繁華的異類。
白天還好,他有許多事情忙碌經常不在府裏,可是到了夜裏,他總是精力充沛,她不明白他怎麼好像永遠也不會疲倦一般熱衷那種事,到底有什麼樂趣?她實在有些害怕了。
離開前夜,當他癱倒在她身上時,她已經有些神誌縹緲了,他在她耳邊輕啃摩挲,喃喃說了什麼。
但她實在是太累了,沒有聽清。
無人上門,泠月難得悠閑地過了幾天清淨日子。
這日,吃過早飯,泠月和銀瓶兒商量打算出門去一趟致安藥局。
“好啊,好久沒出門了。”銀瓶兒說,“就我們兩個人,辦好事回來路上還能順便轉轉,之前駙馬在,一點不鬆快。”
大庸不比前朝規矩森嚴,相反,大庸朝的開國皇帝堅決反對把皇子皇女關在皇宮裏養的行為,說孩子常年被深宮怨婦和太監包圍,不察民情,容易變得呆呆傻傻,所以傳統上來說大庸的皇子公主們行動還是很隨意的,滿了一定年紀就能出宮。
泠月出嫁前,經常和銀瓶兒出宮玩耍。
銀瓶兒翻出她們以前出宮的衣裳,是男子款式的圓領袍,簡單又利落,配了厚底長皮靴,頭發束起,活脫脫是高門大院裏走出來的唇紅齒白的公子哥。
“走吧。”泠月把錢袋往懷裏一塞。
剛到門口卻被人喊住了。
“殿下——”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趙泠月曾經在鄧懷戚身邊見過,是他親衛裏的一個小隊長,似乎是姓周?
泠月客氣地和他說話,“周隊長有事?”
周二虎沒想到公主竟然會對他如此溫和,頗有些受寵若驚,語氣變得不自然起來,“殿下是要出門麼?”
“殿下要出門還要和你通報不成?”銀瓶兒立刻上前一步橫眉冷對。
“不,不是。”周二虎連忙擺手,“將軍臨走前留下我們,讓我們保護公主,若公主是要出門,我們自然跟隨左右。”
趙泠月說,“我和銀瓶兒隻是出門逛逛,沒有什麼危險的,不必麻煩周隊長了。”
銀瓶兒也道:“就是,我和公主經常出門,哪裏就用得上你們了。”
趙泠月輕輕斥了一聲,“銀瓶兒,不得無禮,周隊長也是好意。”
周二虎雖然被銀瓶兒堵得麵色窘迫,卻依舊認真地解釋著:“還請殿下見諒,將軍臨走前說了,現在時局不太平,讓我們務必跟隨公主殿下左右,不得有絲毫放鬆,殿下放心,我們可以遠遠地跟在殿下身後,絕不會擾了殿下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