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唯一親近過的男人隻有鄧懷戚,雖然每每做那事的時候他常常圖自己痛快叫泠月有些難捱,但泠月並不反感他的靠近。他有一身和她自己完全不同的肌肉,線條漂亮又流暢,那雙漂亮的眉毛和微微抿起的嘴角,也是她喜歡觸碰的地方。
但若是換成剛才那個男人——簡直可忍孰不可忍!泠月覺得還不如當初就讓她死在刺客的刀下!
馬車緩緩向前進,泠月也不管不顧開始掙紮起來,她努力滾動著自己的身子,找準節奏朝車簾方向猛撲過去。
“咚——”
一個跟頭,她栽在了地上,好在車子不快,她才沒有受重傷。
泠月一時也顧不得身上擦破的傷口,隻拚命向遠處滾動,想引起別人注意。
車夫的反應也很快,他立刻就叫來了另外一個小廝,一左一右把泠月架起來就往回走,泠月在半空中拚命蹬腿,連鞋子都掉了一隻。
馬車離去了,一雙靴子停在了泠月掉落的鞋子邊上,來人望著漸漸遠去的車子。
林脩問,“那是什麼人?”
他的小廝硯聲答道:“之前沒見過,看樣子應當是府裏新進的人,聽說今日府裏剛好在采買新人。”
“從外麵買來的人應當都要首先見過母親,由母親統一安排調度才是。”
“大概是提前就看中的,這種事從前也不是沒有。”硯聲小聲道,“那個趕車的我認識,是二爺那邊的。”
林脩想起剛才所見到的女子的狼狽樣子,她被繩索層層束縛,不惜受傷也要從車上衰落,連鞋子都掙紮得掉了下來
“走吧。”林脩轉身,不再看地上孤零零的鞋子。
林脩當年三元及第之後並沒有留在京城做官,而是以養病為由辭了朝廷所賜品級回到家鄉,蜀州最有名的書院就是文漣書院,當時的山長親自請他入書院教書,他欣然而往,一呆便是快十年,三年前正式接任成為此任山長,決策書院所有大小事宜。
他平時基本住在書院,今天出來辦事,便順便來給家裏長輩問安。
當他到老太太屋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了,各房的媳婦孩子,還有帶來的婆子丫鬟,把原本寬闊的廳堂塞的滿滿當當,他母親林大奶奶也在,就坐在老太太手側。
林脩一進來,老太太就看到了,等他行禮過後,立刻迫不及待拉了他到身邊心肝肉地叫喚,還讓周圍不相幹的人都退去。
如果說林二爺是老太太的心頭寶,林脩這個遲遲才得來的長房金孫就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哪怕是親兒子也得退一步。
林老太太看著風姿越發出眾的孫兒,是越看越愛,“最近累不累,山上的飯菜可還合口味?”
“孫兒一切都好。”
“可是我看你都瘦了,肯定是平時太辛苦,身邊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照料。”
她轉向林大奶奶,“老大家的,我和你說多少次了,多挑幾個妥帖的人放在脩兒身邊,你呢就是不聽,看我的乖孫,比那小門小戶的日子過得還不如。”
“母親,脩兒他——”
林脩不願見母親為難,主動說到:“祖母,和母親沒關係,是我自己不要的,我喜歡清靜,而且書院是讀書的地方,我是山長,帶許多人服侍不像樣,容易被別人議論,也無從給學子做榜樣。”
“不過多帶幾個人罷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那你倒是正經再給我娶個孫媳婦進來,我就絕不管你煩你了,讓你媳婦盯著你。”老太太氣呼呼道,“也怪你老子,給你做的什麼婚事,白白帶累你大好年紀成了鰥夫,這次再挑的千萬不能像前頭那個,風一吹就倒,病秧子一個。”
林脩九年前高中後由父親做主娶了結發妻子慧娘,她身體不好,不過半年就染風寒去了,這件事惹得老太太很不滿。
林脩頭痛道,“祖母,怎麼又扯到慧娘頭上了。”
接下來林脩小心翼翼哄了好久,才終於讓老太太又喜笑顏開,總算暗鬆一口氣。
正盤算著時間準備告辭,這時林脩聽到老太太問起他母親今日買人的事情,略微猶豫,他還是開口道:“祖母,我聽說二叔那裏時常添置些貌美婢女,但這種事情不說你情我願,至少不要弄得太難看,容易惹人非議,我做小輩的不方便,還請祖母規勸一二。”
“這是怎麼說?”老太太問。
林脩將剛才所見的景象簡單提了提,“那個姑娘一直在掙紮,想來並非情願,可能有什麼隱情。”
老太太蹙眉,“既然是丫鬟,主家叫做什麼就得做什麼,難道伺候你二叔還埋沒她了。”
“隻是看她折騰得全身是傷,實在不忍。”林脩歎息,“人各有誌。”這句話不知說的是泠月還是他自己。
老太太悄悄抬了眼皮,暗自琢磨著,“行了,你說的話我知道了,你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