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當真毫不猶豫地重新穿好鬥篷,頭也不回地起身就走。
宛如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卻終歸是未曾出口挽留,她眸光暗流,望著桌上的賣身契和房契怔怔地發著呆。
同樣是徑自而離,可同為了宛如使詐魯夫人而佯裝離去相比,這一次的秦懷璧自然是帶著些不悅的。
因著宛如是因她而中毒險些喪命,又身世可憐,假借她的身份實行詐死之計之時她便一直對宛如有愧,再加之宛如的紡織技藝高超,又有秦昭明那顯而易見的賞識,便有意對宛如抬舉,便已做好了舉薦宛如入宮做六司女官的打算。
因此她這才大費周章地偽造了宛如的身份,又托人買下布莊擱放在宛如的名下,甚至連接下來為了讓宛如名正言順入宮的後路都一一安排好,生怕她會再因自己而受委屈。
可她秦懷璧雖是公主但也並非聖人,懂得知恩圖報,卻也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
這短短的半月時光之中,為了災情中的百姓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與江楚珩一同籌謀算計,甚至多次深入虎穴,險些有性命之憂。
原以為這西北之處塵埃落定,誰知這意欲提拔之人卻將她舉措看做是喜怒無常而懼怕,她自小驕傲,這等評價在她耳中無異於侮辱。
更何況她對宛如將她看做秦昭明之事亦是心知肚明,如今挑明亦是為了宛如著想,若宛如當真因癡迷秦昭明而連前途都不顧的同她賭氣,想來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出息。
她的肩上擔負的並非隻有宛如一人,而是整個大魏,既然恩情已報,她又何必要要費心扶持一個無用之人,隻出些銀兩讓宛如將來能夠衣食無憂的也就是了,怎麼也不算辜負二皇兄所托。
正憋著這股子悶氣,那邊已有個小侍女東張西望地過了來,見了秦懷璧便福了福身子,道:“參見公主。”
秦懷璧見她神色匆匆,便知必然有事,於是問道:“何事?”
侍女道:“那苗疆來的溫姑娘方才帶了個紅衣姑娘去了偏殿,說那紅衣女孩是公主的貴客,奴婢特意前來詢問虛實。”
秦懷璧聞言便知是溫楚楚帶了努兒前來,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讓她稍候片刻,本殿下換身衣裳再去見她。”
侍女道了一聲是便要離去,秦懷璧複又叫住她,道:“對了,我聽說前幾日府中有個侍女要去了一株水仙,你可知道是拿走的?”
侍女皺眉想了想道:“奴婢隱約記得好像是雅芝姐姐帶走的。”
秦懷璧道:“你去將那水仙花要回來,若問起來便說那水仙花是程府出來的贓物,需得細查一番才是,要回來之後便送去偏廳給那紅衣姑娘。”
侍女點頭道:“奴婢明白了。”
“去吧。”
待侍女離開,秦懷璧才折返回住處,在兩個侍女的服侍之下換了一身衣裳,又卸去了大半的珠釵,這才去了偏廳同努兒相見。
努兒同溫楚楚年歲相仿,生的明麗可愛,一雙大眼睛清明如潭水,卻並不怯懦,反而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努力將臉憋出嚴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