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話極張揚,帶著些吊兒郎當的輕蔑架勢,聽著便讓人升騰起想在他鼻子上來一拳的衝動。
但此人話雖不中聽,但中氣卻十足,顯然是個練家子,且隻怕那手上功夫必然不弱。
這一聲自然將眾人的目光皆引了去。
隻見來人身穿一件墨灰色綢緞衣,上繡了金蟒雲紋,額上戴了一條同色的雲紋抹額,腰封扣的一絲不苟,禁步玉瑤香袋的掛了滿腰,一看便知其身份。
秦懷璧看著來人不由得蹙了眉。
這人怎麼瞧著,似乎從何處見過似的……
那勃梁攝政王大跨步上前,傲慢地掃視了周遭一眼,竟也未曾有跪拜的意思,隻是對著順嘉帝拱手拜了拜,道:“勃梁王李翱,拜會大魏天子。”
薑元長公主見此,不由不悅,揚聲道:“王爺,您既然前來參拜大魏國君,想來必然是知禮數之人,既然如此,見了本宮的皇兄又為何不拜?”
李翱頑劣地笑道:“本王聽說大魏國一向崇尚恩情重如山,再者本王是攝政王,說起來地位亦是不輸貴國陛下的, 若是卑躬屈膝,公主就不怕遭天下人唾棄恥笑麼?”
他的話實在太過露骨, 眾人皆變了臉色, 薑元長公主麵上亦是陰沉了下來, 說出的話也不甚客氣,道:“早在封地時便聽聞勃梁國的攝政王從不屑常理, 連本國君王都不放入眼中,如今一瞧,王爺倒是同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人人都聽得出她話中火辣辣的諷刺之意, 偏這李翱不按常理出牌,道:“多謝長公主殿下誇讚。”
秦懷璧嘖了一聲。
她雖未曾想起在何處見過這李翱,但她卻知曉了前世勃梁為何滅國。
有這麼一個嘴賤至此的攝政王,勃梁若能長久才是怪了。
她反而奇怪起這勃梁前世是怎麼撐到江楚珩坐上鎮海候之位才滅國的。
簡直就是個奇跡嘛,前世是該讓史官好好記錄在史冊上的。
順嘉帝卻是和顏悅色, 一揮龍袍道:“勃梁王說的有理, 當初朕的江愛卿同楊老將軍同戰千憂, 幸得有你勃梁借兵, 否則隻怕也打不下千憂國,不過是個跪拜之禮罷了, 免了就是了!賜座!”
李翱落座, 掃眼便看到了身側背脊挺直,坐得四平八穩的江楚珩。
他不由眯了眯眼,道:“沒想到這魏國的家宴,江將軍竟也有幸參與,隻是不知,將軍是在場諸位誰的家眷呢, 還是實在沒有家, 隻好到宮裏來蹭個樂嗬?”
還未等江楚珩回答,秦懷璧便毫不掩飾地嗤笑了一聲。
順嘉帝道:“溫慶,當著王爺和宗親的麵如此失態,不得無禮。”
秦懷璧嬌俏地一抬手,佯裝出一副竭力忍笑的模樣道:“還望父皇恕罪,隻是這位王爺所說實在太過好笑了,兒臣實在忍俊不禁,父皇和王爺可莫要怪罪。”
在座眾人都是人精,領教了李翱那囂張氣焰,自然要維護本國顏麵。
楊太後當即接話道:“哦?溫慶,不知勃梁王所說何故惹你發笑?”
秦懷璧甜甜道:“溫慶稚童之言, 還望皇祖母不要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