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從錢府拜別之後,秦懷璧才鬆了一口氣。
她這裝高深莫測裝了這麼一會兒就感覺自己做賊心虛嘴皮子都不會動了,也不知道江楚珩那小子是怎麼做到能夠一直維持住那一副無所不知模樣的。
不過其實細想想也就明白了,江楚珩同她一樣都是重生過一世的,這小子又不像她似的是個躺在蜜罐子中長大的小公主,出身市井,又是個穩紮穩打長大的少年將帥, 是靠著一步步的廝殺拚命才換的前世今生一品侯的爵位。
他那喜怒不形於色,處變不驚之氣想來也早已刻進了骨子裏,自然不似她這般,還需要刻意偽裝了。
他要走的路,必然比她的要長,要顛簸得多。
然而這些卻不是她此刻該插手,亦是擔憂也無用的了。
她想到此,便用力甩掉了不斷盤旋腦中的江楚珩,對青瓷道:“今夜是盛京中一年一度的百花盛會, 品花論詩的好不有趣,我想前去逛逛,你可願意相陪?”
青瓷笑道:“青瓷自然舍命陪君子,隻是公主,百花盛會爭奇鬥豔,一向是春夏時節最美的光景,公主難道就不打算邀侯爺同行麼?”
秦懷璧聞言不由眉尖一顫。
她腦中不自覺回憶起了從前來。
前世她並非沒有邀江楚珩一同遊過,可江楚珩當時正受順嘉帝看重,每日忙於政務,得了她的邀約自然是歡喜,卻因公務繁忙而絆住腳,讓秦懷璧空等了大半日的工夫。
好不容易未曾錯過百花盛會,秦懷璧滿心期待與他同行,誰知江楚珩聞慣了血腥氣便聞不慣那些花粉香,聞到便覺不適,連打了十幾個噴嚏,讓本欲興衝衝買些奇花異草回宮的秦懷璧大感失望, 懨懨地回宮了。
從那之後秦懷璧便是打死也不肯再同江楚珩一道出來看花了。
想到此, 她便連忙開口警告。
“此事你知我知,千萬別讓江楚珩那小子知道,否則,嗯!”
她伸手在自己脖頸處比了個“殺”的手勢。
這暖香閣一向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刺客窩,青瓷在蕭畫仙的手下,對她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手段自然是有所耳聞的,聞言便吐了吐舌,噤了聲去。
秦懷璧這才帶著她歡歡喜喜朝著前方而去。
這首次開放百花盛會的地方,便是在盈袖閣。
青樓雖然驟然說出似有些不雅,但其實細算起來,卻是文人墨客最愛聚集之處,並不似尋常人口眼之中那般不堪。
而盈袖閣所處地界亦並非什麼花街柳巷,反倒可以說得上清幽,平日路過聽到的隻有清淺吟唱之曲,並無什麼靡靡之音,也聽不見什麼令人麵紅耳赤的淫.言浪.語。
因著那些青樓仕女談吐不凡,常有文人出沒,不遠處甚至蓋了一座書院, 充斥著朗朗讀書聲。
而百花盛會,賞的的確是花,卻不止是真正的百花。
百花不過是美人的陪襯。
最令人矚目的,自然是盈袖閣花魁的首次亮相。
花魁一舞動天下。
傳聞盈袖閣的花魁吃住較之尋常貴族姑娘還要更尊貴三分,光一根頭發絲所用的各式香料之數便令人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