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笑而不語,聞言隻是下意識地轉過頭去,一雙眼與台下的武生遙遙相望。
四目含情,相視而笑。
兩情相悅,想來便該是如此模樣了。
在座眾人自然會意。
秦昭昭笑道:“看嫣然姑娘氣色尚佳,想來即便是與相悅之人一同唱戲也必然是開懷的。”
嫣然道:“多虧了公主送給民女的簪花,民女才盤下了這個戲班子, 那時也因禍得福與他相識。
“他待民女極好,那時因顧及民女本不想再唱戲,隻是民女自小學習青衣,尚未試過花旦,又無旁之技,我們便商量著開了這個戲班子, 沒成想竟當真唱紅了,我們便商量著靠這戲班子賺些銀錢, 待攢夠了銀子, 便找個小村鎮的安家落戶。”
秦懷璧不由感歎:“心愛之人在旁,如何都不覺得累了。”
嫣然笑道:“溫慶殿下所言極是。”
秦懷璧看了青瓷一眼,青瓷會意,嫋娜上前,畢恭畢敬遞上一塊金錠。
秦懷璧抓過嫣然的手將金錠放在她的手中,嫣然一怔,連忙推辭道:“民女不敢。”
秦懷璧推著她的手合上,道:“拿著,就當是本宮為當初三哥之事為你賠罪,你是個好姑娘,不該止步於戲台,天高任鳥飛,你該放眼天下才是。”
嫣然落淚道:“公主待民女的好,民女謹記於心,倒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秦懷璧脫口而出:“不必報答,反正這錢也是鎮海侯府裏的。”
周圍的氣氛隨著她的話而忽然一靜,頓時變得詭異了起來。
秦昭易麵色不由垮了垮, 咬牙切齒道:“江楚珩……”
秦昭昭默默掩住了臉,小聲羞赧道:“懷璧!”
秦懷璧的臉也是登時一紅。
已婚女子身在後院,往往執掌中饋,手握財權賬簿,為人妻者在外為顯自己受丈夫的寵愛,往往會將財政之事掛在嘴邊。
秦懷璧這話一出,簡直同默認自己是江楚珩的妻室無二致了。
她尷尬地咳了一聲,生硬地圓話道:“本宮的意思是……同鎮海侯借來的。嗯,借來的……”
氣氛似乎更加詭異了幾分。
嫣然掛著盈盈淚眼,見此卻還是連忙打圓場道:“時間不早了,民女先去整理妝容,今日必然要使出渾身解數,為幾位殿下好好兒多唱上幾場。”
秦懷璧連忙就著台階下,頷首道:“去吧。”
嫣然離去,不多時,台下咿咿呀呀的唱腔便響了起來。
秦懷璧看了青瓷一眼,青瓷無聲附耳而來,秦懷璧在她耳畔耳語了些什麼,青瓷便會意, 無聲而去。
一場戲唱罷了,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曲《梁祝》。
秦昭易不由微怔。
秦懷璧呷了一口茶, 神色如常地同兄妹說笑道:“還是老戲文有趣兒。說來這馬文才可惡的很,棒打鴛鴦,梁祝化蝶不過是文人墨客的美好之想,其實即便英台當真嫁給了馬文才,襄王有意神女無夢,隻怕也是空歡喜。
她細潤的手指緩緩撫過杯壁,似是沒發覺秦昭易和茗青逐漸變白的臉色一般道:“梁山伯因情成癡,美人枯骨,馬文才隻怕也落得個兩手空空,既未得美人心,又未得美人身,三人皆了了。世間情愛或嗔或笑,不想梁祝這兩個有心人竟因旁人而落得至此,當真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