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人是江楚珩,眾人便都露出了看戲的神情。
江楚珩玉麵無常的名號是人盡皆知的,不止是他戰無不勝,更是指他容色過人,無私鐵麵。
可他愛慕溫慶公主卻亦是人所公知的事實。
他這個時候驟然而來,還說了這樣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 便同“本侯就是來給公主撐腰的,誰有意見都給我憋著”無異了。
不同與沈家與喬家這等世襲文臣,江楚珩本是市井出身,短短幾年時間,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乞丐走上一品侯之位,靠的是一刀一劍硬生生拚出來的功勳,即便在場之人私下如何瞧不起他,卻也無人敢言語一句閑話。
此刻他這一現身,原本還咄咄逼人的喬綺瑩便下意識地收斂, 低下了頭去。
江楚珩身居高位,公開場合之中就算是麵對秦懷璧兩個公主也是不必行禮的。
因此此刻他入門來也隻是淡淡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
折戟搬來椅子,江楚珩落座,淡淡道:“雨霖鈴是吃飯的地方,將屍體堂而皇之放在此處是何道理?若有冤情該去衙門,在此處帶著侍衛到此公然撒潑,不分青紅皂白興師問罪,成何體統?”
沈白衣知曉他那令人聞風喪膽,喜怒無常的性子,也著實不敢招惹,便收了氣焰,道:“侯爺,並非是白衣在此生事,小妹失蹤多日,發覺時她的屍體是在城門之外的山林。
“我沈家自小妹失蹤以來便奏明聖上,加強城門戒嚴, 便唯有當日能夠將人送出城去。
“而小妹那日剛與溫慶公主起了衝突也是人人都知曉之事,而自那日起小妹便不知所蹤。
“如今事情件件指向溫慶公主,侯爺難不成也要包庇溫慶公主麼?”
江楚珩並未立刻答話,隻用手指叩了叩桌麵。
沉沙邁步上前,掀開蓋著屍體的白布,隻查看了兩眼便起身詢問道:“沈公子,這屍體當真是在山林中尋得?”
沉沙是江楚珩府中的暗衛兼府醫,出入宮中亦是家常便飯,在場眾人都是盛京城官家子弟,對此自然有所耳聞。
見是他問話,沈白衣便答道:“不錯。”
沉沙點頭道:“自沈姑娘失蹤已有一月有餘,這一月之前連綿陰雨,屬下記得盛京城附近的山林之中因常年荒蕪,樹冠皆是茂密,即便是夏日,雨後的泥土也常常潮濕陰暗,沈姑娘的屍身在其中早該因潮氣而帶有浮腫才是。
“而沈姑娘的肌膚紋理雖被破壞,卻還是能看出肌膚呈現紅色,並無浮腫所泛的白色, 這便是疑點。
“且附近的山林之中常有野獸出沒,諸位大人休沐時也常出城遊玩打獵,可見野獸不少, 沈姑娘的屍身在那放置了一個多月卻能保存得這樣完整,倒也是件稀罕事。”
他抬眼望向沈白衣,含笑道:“沈公子,恕我鬥膽再問一次,您當真是從附近山林尋得沈姑娘的麼?”
沈白衣聞言不由怔了怔,卻還是點頭道:“本公子對驗屍之事並不知所以,單憑沉沙大人的一麵之詞也不能作為證據,即便沉沙大人所言是真,可屍體的確是本公子同附近山林尋得,沈府中任何一人都可作證此事。”
秦懷璧笑道:“的確,無憑無據的,想來也不能服眾,若是由沈府出麵作證,又生出沈府意圖誣陷本宮的證據。為了沈少保一家的清譽,還請侯爺好好查證,可莫要冤枉了沈家與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