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準確無誤地打在崇善大師的胸前,又被甩得四散開來。
秦懷璧一雙眼挑釁地盯著崇善大師。
她刻意將話說得刻薄,火辣辣得嗆人,又極盡羞辱之意,若換做尋常和尚,隻怕早就搖著頭,道一句“此女子毫無慧根”後便離去了。
偏這崇善大師出乎她的意料。
崇善大師並未如她料想一般有絲毫的情緒。
他隻是雙手合十, 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接著便默不作聲,瘦長的手指一張張地撿起地上的銀票,雙手疊放好,擱放在了秦懷璧的麵前。
接著,繼續敲木魚,口中念念有詞的念著經。
絲毫方才秦懷璧的所為不過是一個錯覺似的。
秦懷璧當即便沒轍了。
她一向是遇強則強, 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可這幾日她硬的也試過了,軟的也試過了,這崇善大師卻仿佛無懈可擊,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無論她如何激化,他也依舊是處變不驚。
這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動,她使盡了渾身解數,如今算是徹底沒了轍。
反正也不過是講經說教,左耳聽右耳冒的打發時光,倒不如省點力氣,總歸每日分三頓送來的素齋還是好吃的。
也算是這清苦生活之中唯一的樂事了。
她撐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崇善大師敲著木魚,眼皮逐漸沉下去,頭一點一點的,有些昏昏欲睡。
終於, 她向前一撲,就在臉與木魚要來一場親密接觸時, 卻發覺有一隻手伸來撈住了她的上臂,她便撲在了一隻手臂上。
“江楚珩……”
她下意識地呢喃著,然而待睜眼,卻見伸手接住自己的正是崇善大師。
她嚇得一激靈,低頭見自己同崇善大師的手隔了衣裳,卻還是不由嚇了一跳,便連忙起身,雙手合十,卻是同崇善大師一齊道了一聲:“失禮了。”
秦懷璧微怔,見崇善大師麵色如常,絲毫沒有異樣,不由試探道:“我接連幾日為難大師,大師難不成不恨我?”
崇善大師淡淡道:“我佛慈悲。”
秦懷璧皺了皺眉。
“佛渡蒼生,嶽千帆妖女打家劫舍,為禍蒼生,大師又為何隻慈悲嶽千帆一人?難不成百姓之苦還抵不過一個妖女的性命不成麼?!”
崇善大師道:“因果輪回,乃是天定。佛渡蒼生,貧僧替佛祖渡行世間眾人,世人雜言紛傳,佛曰, 不可說。”
秦懷璧認真琢磨了一下。
他這看似神秘莫測的話言簡意賅地濃縮一下,大概就是“我樂意,你管我呢。”
莫名好氣啊……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崇善大師又道:“公主何必介懷,世間一切皆是枉然,百年以後,不過枯骨黃沙,若公主也深陷危機之中,貧僧依然會出手相救。”
秦懷璧揚了揚唇角。
“是麼?那本宮可要多謝崇善大師了。”
她站起身來,喚道:“來人。”
門口守門的侍女進門來,道:“公主。”
秦懷璧意味深長地瞟了崇善大師一眼。
“去把薑元姑母請過來吧。”
侍女一怔。
她看了崇善大師一眼,道:“這……陛下吩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