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有時候真不是一般的羨慕沉沙。
沉沙者,儒雅翩翩,一襲白衣遺世獨立,生得人模狗樣的也就算了,偏偏還一身醫術出神入化。醫術出神入化也就算了,偏偏還武藝高超,同他這個自小練家子比起來竟也是不遑多讓。
更氣人的是,他有媳婦的速度真可以說是羨煞人也!
即便是神經大條如折戟,也早在多年以前就意識到了沉沙對暖香閣的青瓷姑娘有意之事。
青瓷長得是好看,高挑修長,削肩細腰,雖是侍女,卻也是自小被蕭逸塵小姐似的養大的,舉手投足都一副大家閨秀的味道,卻有時偏偏又俏皮可愛的很,能讓一向蔫壞的沉沙傾心倒也不是什麼奇事。
折戟想著沉沙平日不時坑自己一把的舉止,不由默默為青瓷捏了一把汗。
然而直到那日清晨,他親眼看到神情羞憤的沉沙從青瓷屋中失魂落魄地跑出,聽到沉沙親口說出驚人之詞時他才不由虎軀一震。
真是沒想到啊……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
緊接著幾日,他便見沉沙和青瓷兩個人都是別別扭扭,誰也不理誰,即使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好像剛認識兩三日似的。
他分明記得從前這兩人三天兩頭不時碰麵湊在一起,不是偷偷咬耳朵分享兩家的發生的趣事,就是忽然對視一處又同時撇開頭去,接著便不約而同抿唇一笑。
每當此時,折戟便總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絲多餘。
然而等到這兩日兩人真的不說話了,又好像身邊少了些什麼似的,反倒是不痛快了。
折戟自己也覺得這想法有點賤。
但他是一向秉承著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的原則,他還是擼起袖子,準備撮合這對別別扭扭的小情侶。
幸得這些日子蕭逸塵住在書房密室,這沉沙得不時為他診脈醫治,青瓷也需在旁侍奉,二人雖別扭,卻也不得不在同一處共事。
這機會不就來了。
趁著某日換班的機會,折戟便抓耳撓腮,忽然靈光一閃,有主意了。
他出了鎮海侯府,來到錢太尉的府邸門口,門口侍衛是認得他的,於是入門稟報,不多時,便有個英姿颯爽的橙衣美人出了門來。
少女微微頷首:“折戟公子,驟然造訪可是有何要緊事?”
“是這樣……”
折戟將原委仔仔細細地同她說了明白,末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道:“我認識的姑娘家不多,這尋了旁人又怕被人說閑話,仔細想來,也唯有錢姑娘不拘小節,想來會願意出手相助。”
錢婉兒揚了揚眉,道:“等著。”
說著便轉身回屋去了。
留下個折戟在原地不由有些茫然。
半晌也不見人影,倒是旁人見他一個人杵在錢府門口不由頻頻側目,暗暗猜測著緣由。
折戟不由有些尷尬。
正糾結著要不要不告而別之時,大門才又重新打開。
折戟眼前一亮。
少女換了一襲利落的窄袖圓領袍,腰紮細長綾帶,腳蹬鹿皮小腳靴,精致的麻花辮繞著修長馬尾高束頭頂,不像女子,倒像個俏麗的小郎君。
“走吧。”
她說。
折戟微怔,道:“……去哪?”
錢婉兒道:“你不是說要去撮合旁人麼?那就去為青瓷姑娘尋些她喜歡的物件兒,再包得精致些,稱是沉沙公子所贈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