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被傷心情緒所左右的何琢隅,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這個氣勢淩人的太監,有些訥訥地問:“怎麼了?”
“我家主子的傷勢如何?”太監挑著眉,陰陽怪氣地問道。
也就是這個問句,一下子拉回了何琢隅悲傷的情緒。他幼時便和李澈一同被送往天漠山學劍,早早地便在那劍術之中,明白了攻防之間的微妙。
人的語言,宛如劍術,是無形的利劍,傷人於無形,攻其所不備。
何琢隅謹慎地發覺,這個太監似乎很有敵意。再加上,自己本就不懂醫術,若是真被他問出個端倪出來,恐怕,到時候再來個欺君之罪,恐怕,整個何家雄厚產業,也洗不清這個罪名。
何琢隅看得很清楚,也知道在深宮之中,每一句話必須小心行事。於是,他淡淡一笑,說:“我學的是西滕的皮毛醫術,也隻懂得什麼樣的脈象該用多少冰靈膏的劑量。過多的知識,並未深入。這位公公,白美人具體傷勢如何,還要問宮中太醫啊!”
“看來西滕國也不怎麼樣嘛!”太監冷笑道。
“確實不敵我們北晉,所以,我回來了。”
“可我怎麼聽說,西滕醫術用法極其詭異,常以奇花異草作為藥根,鮮血生肉作為藥引?”
何琢隅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暗道,這太監恐怕是來試探的。
雖是這麼想,口中卻並未言語半分。
“公子你別笑啊,”太監的口氣十分嘲弄:“為什麼剛才你說冰靈膏的用處時,並沒有提及任何藥引呢?是你忘記了,還是……”
何琢隅鎮定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冰靈膏是當年西滕王贈送給先帝的藥品,是已經做好所有調和之後的妙藥,根本不需再用複雜的藥引。西滕王幾次三番來我朝,是為了示好,而非炫耀他們複雜而高超的醫術。”
“哦!”太監恍然大悟道:“公子莫怪,隻因我心疼我們主子,所以才多問了這麼幾句。”
“無妨。”何琢隅禮貌地笑笑後,便轉身走出寢殿。
直到他攙扶著墨影走出好遠,稍一回頭,卻依然看見那個麵無表情的太監還站在染竹軒的大門外,好似一隻眼睛都能迸發出毒液的蠍子,窺伺著何琢隅出現在宮中的動機。
又過了好久好久,染竹軒內外才因為這名太監的回來,堪堪安靜了下來,所有下人們似乎都不再忙碌了。
當他一步踏入寢殿內,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句:“白美人,該歇息了。”整個染竹軒上下,全都鬆了一口氣。
李南嫣更是一聲長歎,掀開床幔:“哎,我現在才發現,當個戲子還挺難的!哎,你們覺得,剛才我那幾聲沙啞的聲音裝得像嗎?”
沒有人敢回應這句話。而那太監更是沒有笑容,冷冷地說:“白美人,今天這情況事出突然,您權當練練手。等過幾天皇上會帶著那個叛國賊到這兒來,到時候,才是您真正該演戲的時候。”
李南嫣擺了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她邊說,邊站起來,走到鏡子跟前看了看身上的印記,說:“今晚太累了,我要沐浴!明兒,快幫我準備杜鵑花水,我得趕緊把身上這些給洗掉!難看死了!”
明兒是李南嫣自己府上帶來的丫鬟,從小跟到大的,最是貼心,她作了一揖,甜甜地說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