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世界的一切來賭你會成為傳奇,成為雲夢驚的驕傲。
柳神英坐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好久,好久,看浪花拍打沙灘,看浪花又退回去。他覺得自己是可以出去的,是可以輕易走出去的。但他坐在那裏,一動都不想動。
被父母拋棄的感覺就是這樣吧,柳神英沒有過父親,也沒有過母親,最深層的記憶裏,那樣的人好像也是沒有的。
但他坐在那裏,忽然覺得被父母拋棄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吧,一個人守著一片寂靜的海。會這樣想真是挺幼稚的,我多大了啊,我是誰啊?
了不起的柳神英,了不起的妖王柳神英啊!
我啊……
就這樣吧,在這裏。
在這裏,在康遠聲為我設定的劇情裏。
柳神英坐在那裏,看著那片海,想著康遠聲最後的聲音。想著他這一輩子,被叫做康遠聲的雲夢驚大師兄的一輩子。
搞什麼啊?一個人活了一輩子,到頭來好像都是為了另一個人活的了。連後麵撿來的孩子,都是為別人撿的,一輩子,一條命,一把劍。
都是為別人,為別人。
有意思嗎?有意義嗎?
他坐在那裏一直看海,明明是可以動的,去哪裏都可以,卻就是不想動,沒勁地坐著。柳神英不明白,他不能理解為另一個人活著的感覺,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看著海,不知道多久,可能很久了,他也不知道,
忽然,他聽到有人喊他。
“蠻蠻。”
他轉過頭去,在看到張太陽的刹那就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他朝她伸手,她挺慢走過來,也伸了手,抱了他。
抱了一下,力度和時間好像都有些敷衍,她拉起他的手說:“能走嗎?能走,跟我回家吧。”
“回家,我怎麼跟你回家啊?”他站起來,拉開胸口的衣服,給她看他胸膛裏那顆閃亮的妖心,發著紅光,妖豔異常。
她轉頭看他的胸口,被紅光照耀,卻忽然間恍惚是看到了那日萬佛頂上的康遠聲,撕開皮肉,折斷骨頭,給天下人看他胸膛裏的金丹和跳動的心髒。
聽到了康遠聲的吼聲:“你們要殺他,就殺了我!”
“它在這裏,總歸是有原因的吧?它歸了你,總歸是有原因的吧。”張太陽伸手摸了他的妖心,摸一會,她抬眼看他,伸手摸他的頭:“可你問我沒用的啊,我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找到你,帶你回家,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是你的蠻蠻……”
“傻瓜,”她摸他的臉,似乎是低頭親了他的吧,再抬起頭,她看著他,疲憊的眼睛裏滿是溫柔:“你是我的柳神英啊。我肯定是愛柳神英的啊,傻瓜。”
“我想你是柳神英,了不起的,總是能贏的那個柳神英。”
為了我,贏了這一次好不好?
為了我。
柳神英抬頭看著撫摸他的女人,頭發淩亂,身上的衣服也全破了,他垂下眼看她的腳,看到她赤著腳,看不下去了……
他彎腰把她的腳抱進懷裏,抱了一會,他把她整個人都抱進了懷裏,好久、好久……她明明一直都是這樣的,是個頂職的捕快,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他卻好像今天才突然發現,一直一直……我和她之間的懸殊很大很大,大到無法想象,我居然都是沒有發現的。
一直……一直……
浦西城也好,文夷山也好,都是她護著我,愛著我的。
我那麼強,那麼了不起。
“我是可以扭轉乾坤的。”柳神英道,站起來,拉著張太陽的手,他向光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我是可以贏的。我的確可以,我一直都可以。我是可以的。太陽,你信我。”
“神英,我信你。”
柳神英走向了光。
“你怎麼在這啊?”任剉忽然聽到喊聲,等了好多天,他其實是很興奮,很想哭的,趕緊地轉頭過去,喊他的聲音是熟悉的,人果然也是熟悉的。
就是……
柳神英一身紅光,連說話的嘴都在噴紅光地看著他。
“媽媽呀!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