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謝父皇成全!”
隻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出,此時公主滿心歡喜,心花怒放。
出了紫宸殿,在五月陽光下,李萱兒一身輕鬆的伸了個懶腰:
這也許就是上天憐憫,讓我重活一世。現在,還有比成親大得多的事,他既不愛我,我又何必單戀一枝花?
阿娘的明義殿,就在紫宸殿的西邊,萱兒哼著歌進了院子。
自從嫁出宮去,萱兒回來也是例行請安,彼此說的都是客套話。後來父親重病,不治殯天,阿娘悲痛欲絕,當年,就追隨父親而去。
“阿娘!”
李萱兒遠遠就朝母親奔去,緊緊抱住正站在花園邊的晁美人。
“怎麼了?今早不是請了安才出去的?多久沒見一樣。”
晁美人是這後宮裏,唯一誕下兩個孩子的嬪妃,可惜產後身子沒保養好,落下虛症,給女兒這使勁一抱,差點喘不過氣來。
李萱兒便將剛才在大殿上發生的事,對母親說了一遍。
“你也是大膽,這樣闖朝堂,你父親怎麼罰你,都不為過。”母親擔心的說。
萱兒忙辯白:“我那是急了嘛,隻要不用嫁給鄭顥,父親怎麼罰我,我都心甘情願!”
“你們娘倆在說什麼?”
皇上已經退了朝,知道公主在她母妃這裏,就直接到了明義殿。
“參見陛下。”晁美人笑道:“萱兒說她知道錯了,她不該太魯莽,直接往大殿上闖。這就被聖上聽到了。”
一聽到父親的聲音,萱兒站起來,垂手斂目,一言不發杵在那裏。
聖上走到耷拉著腦袋的萱兒麵前,問道:
“怎麼?剛才殿上還母老虎一般,現在怎麼成了紙老虎?”
萱兒也不抬頭,隻把手心伸到父親麵前:
“孝悌忠信,出棍棒乎?反正是您的親骨肉,打在兒身,痛在爺心,您打吧。”
聖上又氣又好笑,斜著眼睛道:“你當著朝臣的麵,數落朝臣的不是,我還不能打你了?後宮皆不得入大殿,這條宮規你娘沒教過你?”
見父親要把阿娘也扯進來,萱兒不幹了,抬起頭剛要說,母親過來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
“是啊,妾剛才已經罵過她。妾說,紫宸殿裏,那是聖上,你是個女子,什麼也不能說。明義殿裏,這是父親,有什麼話,女兒但說無妨。”
“不錯......嗯?”
聖上本來是在點頭讚同,可聽到後麵,才知道晁美人還是在替女兒說話,自己點過的頭,已經收不回來了,隻好說:
“你有話,可以在你娘這裏說,父親赦你無罪。”
李萱兒大喜,她雙臂各挽住父母,嘻嘻笑道:
“萱兒會好好孝敬阿耶阿娘,在外麵,我一個字不講,阿耶回來,問萱兒什麼,我一個字不留。再說,我不肯嫁鄭顥,也是為了您啊。”
父親用指頭虛點著她,向著晁美人道:“你聽聽,給她點顏色,她就要開染坊。自己無理取鬧遂了意,偏說是為了我。”
萱兒也不急,緩緩說到:
“您想想,我不嫁鄭顥,鄭家就會與盧家聯姻,他們兩家的力量,足以與隴西李家一爭高下。如今,李家在朝堂勢盛,您不正需要盧、鄭聯盟,對他們進行製衡?
至於白相公......他並非出自士族,隻不過是借著堂兄白居易的盛名,才得了您的青睞,他自然希望這些士族兩敗俱傷,進而勢弱。
父親,不是萱兒任性,這樁婚姻,根本就是有弊無利。”
聖上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十五歲的女兒,還有這些見地。平素隻知道她乖巧聽話不惹事,不知她還胸有丘壑。
“萱兒長大了,能在宮裏陪伴阿耶阿娘的日子,也越來越少,萱兒現在什麼也不想,隻想爺娘長命百歲,就是萱兒的福氣。”
經曆過國破家亡的李萱兒,說得誠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