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全皞嚇出一身冷汗,掩飾道:“你是突然襲擊,本將毫無防備,才被你嚇到。”
公主手指在劍上一彈,發出“叮”的聲音,她壓低聲音道:
“這次你是毫無防備,將來,你的手下因被你重刑苛待、克扣軍餉軍資,忍無可忍,導致軍營嘩變之時......你可別再毫無防備。”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前後左右的幾人都能聽到耳裏。
何全皞大驚失色,環顧左右,見鳳翔節度使副使石翼,正努力憋著笑,旁邊的棣王,也向他投來鄙夷目光,他惱羞成怒。
聖上不是從不管他們“河朔三鎮”嗎?為何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此清楚?若不是聖上的意思,憑她小小公主,絕不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他目露凶光,咬牙喝道:“誰給你的膽子?!”
公主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屑於回答。
她挽了個劍花,毫無痕跡回到大殿中間做收勢之舞,手中的劍影,宛如長安八水,落日之下的平靜波光。
大皇子李溫就坐在棣王後麵,妹妹與何全皞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剛好也看到了他凶狠的目光。
他才十七歲,何全皞三十左右,正當力壯,又是軍營出生,可他還是堅定的握緊了拳頭。
公主的劍舞結束,楊公公就宣布,所有人移駕殿前廣場,觀看馬球賽。
李萱兒當然不會耽擱,她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長兄,匆匆往後殿去了。
獻舞隻是插曲,馬球賽才是出事的時候。
“堂兄,來一個?”
李溫正要去找鄭顥,兩個堂弟攔著了他。他們手上拿著宮裏提供給大家的檳榔,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他擺擺手道:“這兩天的牙疼得很,嚼不得這個,你們請便。”
妹妹早就提醒他,不要嚼檳榔,宴會上飲酒,再嚼檳榔會更容易臉紅心跳。
特別是西川節度使敬獻的桃花釀,裏麵泡了不少藥材,和檳榔同食,不僅易醉,還容易控製不住自己。
這一耽擱,他在殿中已經看不見鄭顥的影子了。
被大皇子到處找的鄭顥,剛得人傳話,說翰林醫官崔璟雲在麟德殿外的會慶亭等他。
崔璟雲自從任了太醫署主藥,便常年住在含光殿後的藥廬,兩人也很久沒見麵,鄭顥不疑有他,匆匆去了。
他剛會慶亭,便看見花叢甬道上過來一個人,可那不是崔璟雲,而是盧敏。
“盧娘子?怎麼會是你?”鄭顥根本沒想到,盧敏會找自己。
“鄭拾遺,請恕小女子唐突。你我之間亦不是毫無瓜葛,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我們兒時婚約?”在這種地方說話,盧敏隻有開門見山。
“那隻是長輩一時玩笑,你我當時還小,自然不作數。盧娘子,我還有事,告辭了。”
鄭顥不願耽擱,抬腿出了會慶亭,朝殿前廣場走去。
盧敏怔怔的,站了片刻,她也離開了亭子。
她已經打聽好了,太後並不去看馬球,她要去求太後,讓聖上指婚,那今日就能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看著盧敏離去的身影,花叢背後的一個男人笑道:
“何兄,你不是要聖上賜婚娶她?她被人拒絕了,你上,正好!”
另一個魁梧的男人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一口紅色唾沫,夾著檳榔渣啐在泥地上:
“呸!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