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過,暑氣止。白露至,仲秋始。前些天鄭清婉還叫喚著外頭天熱要多加幾層冰,幾場秋雨過後,也不得不添衣把冰盆抱離了屋內。
換季和上新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和陸茗瑞合夥開火鍋店的事情也迎來了新的進展。
她先前找有名的銅器鋪燒製的大批涮火鍋用的銅爐已經做好,製形涵蓋九宮格,五熟釜,鴛鴦鍋,子母鍋,單鍋等。後又搜羅了各色調料和蘸醬,剛好湊夠做了調料台,大廳共用兩麵大的,包間各有一個小的。
至於鋪子,雖然沈恪晏說是無償轉讓,鄭清婉為了不欠人情還是按價給了,她本就有莊子收租,又靠鋪子賺了近一個夏天的錢,給皇上的小小分紅就有一萬兩。
京大街的沿街鋪子雖貴,但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不過爾爾,不至於把老底掏空。
去官府換了地契蓋了章,換了納稅人,如此,滿香閣旁邊那棟二層小樓算是完全被鄭清婉收入囊中,鄭清婉隔天就叫了安叔去操辦翻修的事宜。
招牌名為滿福記,無他,圖個喜慶。
火鍋製作不需要技藝特別精湛的師傅,這是鄭清婉深感欣慰的一點。要知道,當初為了讓滿座樓的口味更上一層樓,她可是讓安叔和來福花重金請了各個菜係的名師。
這些名師在熬製火鍋底料時又發揮了顯著作用。雖然此時人們有吃涮鍋的習慣,但是舉國上下尚未有一家專門的火鍋店。名師們清楚自己開天辟地的重任,加上鄭清婉的重金懸賞,於是紛紛獻上自己的獨門秘訣,幾番篩選增益後,鄭清婉才拍板定了最終的四大經典鍋底——麻辣,三鮮,清湯,番茄。
時人未有吃番茄涮鍋的習慣,名師也是在鄭清婉的指示下才琢磨研究了出來。
除去這些不出錯的經典口味,時下最興的菊花鍋,鄭清婉也沒有錯過。
與滿香閣當初采取的營銷手段不同,滿福記采取的是試吃活動。一兩銀子報名試吃,數量有限,先到先得。要是沒趕上報名,在滿香閣的消費積分攢到一定限額是可以無償獲得滿福記的試吃機會,全場皆免費供應。
效果是出乎意料地好。
火鍋本就是不論階級地位,老少鹹宜的吃食,既然要做,那就花錢做到最好,她是誰的錢袋子都不想放過。
所幸,她樣樣重金砸下去,件件都聽了回響。
謝毓進了八月也一直早出晚歸,夫妻倆雖天天在同一屋簷下,見麵說話的次數卻少了許多,連王妃都看不下去,勸鄭清婉要多多照顧謝毓休息。
鄭清婉麵上無不應,實際每天等不到謝毓自己就睡著了,等到她醒,謝毓又不見了人影。甚至有幾天,謝毓壓根就沒回來。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中秋家宴的前一天,鄭清婉難得睜眼之後看到謝毓穿著寢衣還在房間裏倚窗看書。
“景之什麼時候醒的?”她起身來到謝毓的身後,俯身去看他書上的小字,隨意地問道。
她湊謝毓很近,近到謝毓能夠嗅到她的發香,清甜的茉莉,幹淨又纖軟。
他把書放下,自然地把鄭清婉輕攬入懷,隔著薄薄的綢衣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低聲說道:“剛洗漱完,偷懶沒去晨練,在這看會兒閑書。”
謝毓仍穿著鄭清婉親手做的寢衣,麵料絲滑柔順,看樣子沒說假話。
鄭清婉往窗外瞟了一眼,“從前下小雨都得出去打套拳才罷休,怎麼今日天光大晴卻犯起懶了?”
“嗯。”
謝毓沒繼續她的話說下去,另講起了旁事:“茗瑞的貨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你那鋪子正式開門待客,定下具體日子了嗎?”
“還沒呢。滿福記連牌匾都沒做好,最快也得八月底才能。”鄭清婉把謝毓的手拾開,招呼了玉畫進來洗漱,嘴上不停道:“我還給專門留了大包間,到時候王府一家人都能去吃。”
“八月底啊”謝毓想象了一下那個熱鬧的場麵,聲音不免夾雜著一絲悵然,“可能得再等一段時日了。”
“為什麼啊?”鄭清婉掬溫水醒了醒神問道。
“”
謝毓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書,像是沒聽見鄭清婉的問詢。
“問你話呢!”她吐掉漱口的水,語氣不滿地說道。
他複攏她入懷,並拿下巴摩挲著她的額頭,那粗礪短硬的胡茬紮著她嬌嫩的肌膚,讓她下意識地將他推遠:“疼。”
鄭清婉這才正眼打量起他,見他眼下青黑,下巴冒起青茬,伸手去摸了摸,納罕道:“事忙到連剃須都不能了?原先賑災回來奔波數日都比現在幹淨。”
他不動,任由她溫涼的手拂過,低低地歎了一句:“皇上近來多夢魘心慌,要我日日守在明正宮,我也是今日才得空,還沒來得及。”
金吾衛乃皇帝親衛,不受虎符調度,隻聽命於皇上,亦有專人駐守宮殿。謝毓身為統領,龍體抱恙,是必須親自駐守,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