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著一層‘夜色外衣’的漁陽城門前不遠。
瞧著城內點映浮出的燈影,一個體格雄壯的像個小巨人一般的壯漢,那張如蛤蟆外衣內翻的臉頓時喜笑顏開,朝著身後一個麵相陰戾的青年,憨傻笑道:
“齊師兄,前麵就是我們漁陽了。”
脖子上掛著標配一根長鐵鏈錘,走起路來丁零當啷響,正是陶家的陶三。
遊子回鄉,雖日子不算太久,依舊難掩喜悅。
自他出發離開漁陽,一路跋山涉水,才終於找到了這位師兄出沒之地,說服後者的過程也是麻煩至極。
哪怕是同門,講究的也是利益為重。
且這位師兄素來也不是好說話的人,陰狠性子出了名的。
何況他是記名弟子,對方哪怕排名靠後不受師傅看中,也是正式弟子,二者在門裏的地位不可相提並論。
他天性腦子就不太夠用!
哪怕按照自家祖父的指點,姿態擺的極低見麵,之後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又許以報酬,依舊耗時多日,才艱難請動了對方。
被他喚為齊師兄的青年身材瘦如麻稈,黝黑的麵容勝過終日勞作的老農,僅從麵相難以估測年歲幾何,一雙眼睛難掩戾氣,形狀上又呈一大一小,平添幾分難看。
冬日裏冷風襲來,時不時的咳嗽下,像是抱恙在身,顯得有幾分虛弱。
他的目光同樣眺望著漁陽城,隻是關注的重心卻在城門處。
這般時分,尤其是邊塞郡治,按理說應該關了城門。
可漁陽城門仍舊敞開,一隊一隊官差,或騎馬或步行,舉著火把,明顯有章程的繞著漁陽巡邏,連個空隙都不存。
城門樓上也是燈火通明,崗哨林立,防備程度恐怕楚人犯邊也不如此。
而楚人犯邊,哪裏又有在著夜黑風高之時大開城門的道理。
顯然,隻有是城內外出了大事!
齊師兄習慣性伸出一隻枯如幹柴的手指摸了摸鼻子,眯眼看過去,臉上有一抹思索之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多疑的他起了‘疑性’,幹澀的嗓子同時發出針刮牆一般的聲音意味深長道:
“看起來,你們這裏最近相當不安定啊。”
“師弟,你沒有瞞我什麼吧?
細密的眼珠子一縮,猶如蛇瞳,難掩陰冷凝向了‘陶三’。
和他師傅人中魔候景一樣,他們每一個‘正式弟子’都是無惡不作的通緝犯,而且是懸賞豐厚的那種。
過往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有江湖人為了獲得懸賞,勾結記名門人設計捕殺他們。
至於說為什麼不忌憚他們師傅,因為一直以來,他們那師傅除了幾個手把手調教眼熟的,其他人從來不會管死活,甚至鼓勵他們感受勾心鬥角。
這一點在一些圈子裏不是秘密!
這一次,若非是因為養自己的心愛蠱蟲,導致資金鏈斷裂,急需大量錢財補充,又因為冒險做了幾起案子被一位當地的一位‘女總捕’緊追不舍,必須躲下風頭。
他也不會答應從老窩‘臨定郡’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漁陽。’
而眼下這情況,他倒並不信是針對自己,畢竟這般陣勢未免打草驚蛇,但明顯是出了大事的架勢。
陶家處在漁陽,未嚐沒可能有瓜葛。
他隻怕這個師弟沒有對自己說實話,萬一將自己拉進難纏的事情裏。
先前談好的價就作不得數了。
醜話說在前頭,一分價錢一分貨,省的到時候麻煩,這是他的規矩。
“沒有,沒有。”
“我怎麼會瞞師兄你呢。”
“此番確實是請你來為家叔的事。”
陶三頓時著急起來,這位師兄一向疑心病重到了極點,這時候的他也是最恐怖的,一旦解釋不好,一言不合離開都是輕的,動手殺人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