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璉瞧她模樣就笑了起來,看來司馬卉也覺得鐵板燒極為合胃口。
問藍給幾人都盛上一碗羊雜湯。
楚璉雙手捧著碗,小口抿了一口,因為喝了熱乎乎的湯,臉頰紅紅的,她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羊下水做的,勝在喝了暖身暖胃。”
牛下水、羊下水、豬下水這些東西在大武朝可不是什麼好食材,這些宰殺牲畜的內髒,隻要不是窮的揭不開鍋的人家,一般都不會食用。
幾人一開始還喝的津津有味,聽楚璉這麼句大實話,頓時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郭校尉不敢置信,他看了看自己已經空掉的碗,再看看旁邊還放在炭盆上燉著,冒著香氣的小鍋,“這真是羊下水做的?”
楚璉眨眨眼,“你們剛剛不都吃了嗎?”
郭校尉一確定事實,氣的直拍腿,整個人一瞬間就蔫了,垂頭喪氣的。
楚璉奇怪,不明白郭校尉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也放下手中的碗,“郭大哥,你放心,這些雖然是羊下水熬的湯,但是那些下水我都讓問青問藍處理幹淨了,吃了不會生病。”
大武朝人不敢吃下水,就是因為有人吃了得病的先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誰也不敢吃了。
確實吃動物內髒處理不好容易感染細菌真菌之類的疾病,但是隻要是細心清洗處理,都不會有問題。
賀常棣喝了一口羊雜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肚子餓的難受,可是瞧見視他不見的楚璉,他就是沒什麼胃口。
張邁搖搖頭,還是他最了解郭校尉,“鄉君,不是您想的這樣,郭校尉現在可是後悔浪費了那些下水!”
先前邊軍裏宰殺犛牛羊隻儲肉過冬,那些下水直接就扔掉淹埋了。
如果早知道下水菜還能做成這樣的美味,恐怕一根牛腸他們都不會浪費,這要是留下那些下水,也夠大軍多撐個幾日!
幾人隻不過來蹭個飯,誰成想氣氛變成了這樣。
郭校尉、張邁、肖紅玉都沉默下來,賀常棣本來就是一張冷臉,至於司馬卉也陷入了沉思。
楚璉實在是沒想到一碗羊雜湯會讓他們想這麼多,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現在後悔有什麼用,那些下水早就被淹埋了,到現在肯定都被微生物分解殆盡,再後悔那些東西還能挖出來吃了?
知道了這法以後注意了不就好了。
楚璉在這淡定的不行,並不代表其他人就有她這份心胸。
在一旁的問青問藍就緊張的不行,小小營帳裏的氣憤一時壓抑,她們姐妹兩人烤肉的動作都小心翼翼起來。
問藍一個手抖,搭在鐵絲上的護心鏡就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隨後一傾斜,從鐵絲上掉了下來……發出一聲特別清脆的“哐當”聲。
所有人都被驚醒,朝著發聲的方向看去。
問青問藍臉色一白,恨不得變成鵪鶉縮起來。
當六雙眼睛一齊盯向地上還在搖晃的東西時,頓時一股熟悉之感撲麵而來。
嘶……這圓圓的盤子看著不像是鍋啊?雖然中間被火燒的黑了好大一塊,還沾著亮晶晶的油漬,但是旁邊沒被燒到的地方還泛著金屬的光澤。
他們都是軍中將官,隻要是將軍以下級別將士,盔甲的製式都是一樣的,就算是司馬卉的盔甲,胸前也是有兩塊護心鐵片的,隻不過與男子的稍有不同罷了。
忽然一瞬間,大家都抬頭向著旁邊木架上的盔甲看去,這一看,所有人都黑了臉。
楚璉當然也反應過來他們都知道那塊鐵板就是盔甲上的護心鏡,用都用了,此時也不好多餘的解釋,反正大夥兒都吃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楚璉臉皮厚的很,全當沒事人兒一樣。
旁邊的賀常棣卻是一瞬發了怒,他冷冷掃了一眼還躺在地上“麵目全非”的護心鏡,薄唇一抿,咬牙切齒道:“楚璉!這就是你幹出來的好事!”
被賀三郎這麼一吼,楚璉倒是立即有些心虛,她朝著他討好的笑了笑。
一群人瞧小兩口之間氣氛詭異,立馬走了個幹淨。
司馬卉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賀三郎也會有這樣發怒的時候,都驚呆了。
肖紅玉苦著臉站在營帳外吹冷風,“郭大哥,張大哥,你們今晚收留我吧,賀大哥剛才真是太恐怖了。”
兩人絲毫不顧肖紅玉的請求,跑的飛快。
司馬卉站在賬外,笑了笑,她實在沒想到賀常棣夫妻平日裏是這樣相處的。
平常那個冷靜睿智總是寒著一張冷臉的賀三郎在錦宜鄉君麵前好像一瞬間被拉下神壇,變成了一個真正有血有肉有喜有怒的人,而不是一台冷酷無情的機器。
他們夫妻感情這麼好,豈是別人能插的進去的,小燕想的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