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璉還是第一次在大武朝過年,雖然這次年節隻有他們小夫妻兩兒,但是楚璉卻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孤寂,反而有一種隱隱的期待感。
一過了小年後,時間總是過的非常快。
一眨眼就到了年二十七,離除夕也隻有三日了。
這一天不管是大人孩子都要沐浴淨身,就算是生活在環境惡劣的涼州百姓,家裏再貧寒,也要燒上幾鍋熱水,用夏日裏收集到的皂角好好清理一下身體,洗去一年的汙垢,用一身幹淨清爽來度過新年。
一大早,楚璉被問青喚醒,迷迷糊糊起床洗漱過後,就聽到問青念叨。
“三奶奶,今日年二十七了,是洗塵的大日子,奴婢給您準備了花瓣浴,等到中午用過飯,您好好的泡一泡去去乏。”
就算是楚璉在冰寒的北境,也是要保持清潔,每隔三日沐浴一次,倒是沒多在意問青的話。
隻是她抹了香膏之後,突然想到還在前院廂房躺著的賀常棣,頓時就糾結了,“問青,今日一定要洗塵?”
問青以為她對這個習俗感興趣呢,笑著解釋:“可不是,就算是咱們府上看門老大爺今日也要燒上一盆熱水洗個舒服澡過年。”
楚璉嘴角抽了抽,那豈不是賀三郎那個病號也要洗?
他那一身結了痂的傷怎麼洗啊!
楚璉真覺得自己頭疼。
用了朝食後,楚璉就去看養傷的賀常棣,臥床靜養了七八日,他重傷的右腿可以做些輕微的動作,翻身坐起什麼的都不用別人幫忙了。
剛進了外間堂屋,一個小丫鬟就迎了上來。
“給三奶奶問安。”
楚璉點點頭,“夫君可醒了?”
小丫鬟恭恭敬敬答道:“三少爺一個時辰之前就醒了,來越已經伺候了三少爺用了朝食。”
楚璉朝著裏間看了一眼,奇怪,以往,她一來,來越那個家夥定然第一時間迎出來,今早怎麼不見他。
“來越呢?”
“回三奶奶,來越一早奉了三少爺的命出去辦事了,臨走前他交代說是明日一早才能回來。”小丫鬟說著從旁邊的櫃子上捧出一個小木盒雙手舉到楚璉麵前。
“來越讓奴婢轉告三奶奶,今日三少爺換藥就要麻煩三奶奶了。”
楚璉:……
賀三郎這個死潔癖,竟然不喜歡別人伺候,身邊更是不習慣用丫鬟,所以除了楚璉就一直是來越幫著自家主子每日換藥。如今來越不在,這活兒就理所當然落在了楚璉身上。
楚璉極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揮手,楚璉讓問青接過裝了藥物的木盒,頓了頓,這才進了裏間的廂房。
眼看著就是除夕了,盛京城是一片熱鬧的景象,隻是靖安伯府這個年過的卻是有些蕭條。
北境路途被大雪封堵,什麼消息也傳不回來,賀二郎跟著晉王還在漳州查貪墨的大案,昨兒才來信,說是不一定能回府上過年了。
賀老太君坐在慶暿堂的低調奢華的花廳裏,雖然一身打扮富貴,卻叫人看了覺得孤淒。
老太太正靠在大迎枕上發呆,那雙渾濁的老眼就瞧著花廳門簾的入口,仿佛下一刻就有人會掀開簾子進來歡喜的叫她一樣。
劉嬤嬤端著茶盞從側間進來,瞧見老太君這個模樣,心底重重歎了口氣。
往年府上雖然小輩也不多,但是至少二少爺三少爺還是在府上的,加上大房的兩個小小姐,還挺熱鬧。
今年倒好,大房為了納妾的事情鬧的雞犬不寧,夫人身子又不好,不能下床,原本以為給三郎娶了媳婦兒,說不定今年過年就能多了兩口人,人算不如天算,三郎兩口子在北境竟然都生死不知!
老太君顯然已經聽到了動靜,她撫了撫鬢邊越加斑白的頭發,“你說老身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讓璉兒去北境。”
劉嬤嬤哪裏能讓老太君真的這般自責,她老人家這段日子心思焦慮,身體可是大不如前了。
她急忙安撫,“老太君說的哪裏的話,現在北境消息被堵,咱們都不知道,指不定三少爺和三奶奶正在北境準備著過年呢!”
老太君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愧疚,“是老身不好,沒考慮周全。”
這邊主仆兩兒在說話,突然木香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
劉嬤嬤臉色一沉,“慌慌張張的,可有一點大丫鬟的樣子。”
木香一頓,連忙收斂住了臉上的神色。
“什麼事,說吧!”老太君開口。
木香咽了口口水,才支支吾吾道:“老太君,京中好些世家將咱們府上送的年禮給原封不動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