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發怒了。
閃耀的炫光穿透桌上花花綠綠的酒瓶,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在一片混亂聲中嘈雜震耳。
酒杯被摔在牆麵上,一陣爆裂聲中,濃重的煙酒味兒混雜著甜膩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曲淳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還沒完全起身,就被人猛地當胸一踹。
這一腳又沉又狠,在骨頭開裂的哢嚓聲中,他猛地偏頭吐出一大口血。內髒急劇的絞痛如電流般躥遍全身,曲淳慘叫一聲,抱著頭躬身緊緊蜷縮起來。
全身都在痛,好像骨縫都被一寸一寸撬開。
他痛苦的抽搐著,勉強聚焦瞳孔,目光所及處是一張褐色真皮沙發,蘇祁慵懶的坐在那裏,漫不經心的喝著酒,仿佛眼前是一場不怎麼精彩的話劇。
旁邊的女生再坐不住了,胃裏一陣劇烈翻滾,她瑟縮著身子伸出手扯了扯蘇祁的袖子,顫抖著聲音說:“蘇二……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片刻的沉默後是一聲輕笑。
蘇祁手中摩挲著的酒杯被輕輕放在了桌麵上,他揚起一雙狐狸眼,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抬起頭來,慵懶的打了個手勢。
所有的聲音都好像被封入密不透風的瓷瓶,包廂裏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卷翹的發尾掃過了他偏紅的唇角,微長的墨發遮住了小半張臉,臉色是常年不見光的蒼白,瞳孔都是淺淺的琥珀色,唯獨上揚的眼尾泛著一層薄紅,顯得楚楚可憐。
漂亮的像從話本裏走出來的妖孽。
可所有人都知道,外表乖順柔弱狐狸崽,也有著和狼一樣堅硬而鋒利的牙齒。
蘇祁大步走到曲淳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又似乎苦惱的蹙了蹙眉,嘴角微微一彎,關切的笑著問:“小經紀人,你趴在地上做什麼?”
這聲音很輕,帶著慵懶的鼻音,尾音微微上揚,像掃過手背的尾巴,酥酥麻麻,極為溫柔。
他舔了下唇角,揚起一雙狐狸眼,意味深長地看著曲淳。
曲淳卻渾身一癱,感覺背後一陣冷寒,他張開了嘴巴,才驚覺自己已經顫抖的發不出聲來。
沒人不怕蘇祁。
蘇祁是錦麟傳媒旗下gm少年團五名隊員之一,也是曲淳手下管理的藝人。
gm自建團到現在七年時間,連續斬獲國內外各項大獎,是粉絲基數斷層達到第一的頂流團體,隨便揪出一名隊員都可以輕鬆碾壓任何一位流量小明星,風頭正盛。
可蘇祁不同。
蘇祁就是團裏掛牌的混子,像是個饑餓營銷的商品,平均每年出現在公眾屏幕上的次數不超過三次,團綜節目裏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在娛樂界幾乎默默無聞,卻是京圈兒出了名的富二代、活閻王。
傳說這小少爺仗著自小身體孱弱,享盡了萬般溺愛。就是哪天他想把天捅個窟窿,蘇家人都會二話不說給他搭個通天的梯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蘇祁心安理得的浪的頂天立地六親不認。
曲淳人脈廣,曾聽說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
“他同性戀。”
“他把養了三年的男寵打的頭破血流變成植物人至今未醒。”
“他把之前的助理跟狗一起鎖進籠子蓋上黑布,不給吃喝關了三天三夜。”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謠言聽得多了,也就被人默認成了事實,更何況以蘇祁的狠厲決斷,沒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想到這兒的時候,曲淳的眼淚都被生生逼出來了,他在崩潰的疼痛中抓出一點理智,劇喘著搖頭道:“我、我錯了。”
“哦。”蘇祁的笑容一直沒散,“錯哪了?”
曲淳一陣慌亂,感覺麵部的肌肉都僵硬起來。
他不敢說,也不敢不說,隻怕自己的一句話,又把蘇二的火點起來。
“我、我不該騙唐集去見……見……”他渾身哆嗦,牙齒都在打顫,“見製片人。”